第十章 谈判 下

　　半截蜡烛立在老旧的木桌上，有些微微倾斜。

　　门外风声呼啸，撞得房门和窗户哐哐作响。蜡烛上的火花闪烁不停，似乎随时都会被外面钻进来的风吹熄。

　　微弱的烛光堪堪照亮小半个房间，却始终照不清楚黑色斗篷下的一张脸。

　　老妇人端出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几块曲奇饼干，上面点缀一些红色的碎粒。

　　“尝尝吧，蔓越莓曲奇饼。”

　　昏黄的光线下，老妇人手上的纹斑显得昏暗深沉。

　　一只小老鼠从桌下的阴影中探出半个脑袋，吱吱叫了一声，一个冲刺，飞快跑向房间没被烛光照亮的地方。

　　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左手拿起碟子里的一块曲奇，右手将酒杯轻轻放在桌面上。同时，那只跑开的老鼠的尾巴像是被人踩住一般，死死贴在地上，任凭它怎么转动身体都无法再挪动一步。

　　小老鼠惊慌地叫着。

　　“我印象中，可不认识像你这样残忍的人。连一只老鼠都不放过。”老妇人瞥了一眼地上的老鼠，似乎有些不忍。

　　“呵，”男人轻笑一声，“小老鼠吗？”

　　男人话音刚落，先前的老鼠竟是缓缓消失，化作一团灰雾消散在空中，接着又会聚在一起，在原地凝聚成了一颗菱形的灰色小石头。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地上的石头自己飞了起来，稳稳落在桌上。

老妇人却是并无半点惊讶，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吧，你要谈什么事情。”

　　“你记忆应该觉醒了吧？”男人并未立刻回答老妇人的话。

　　“你怎么知道？”老妇人瞳孔放大，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只是无论怎么看过去，都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坚毅的下巴和半张嘴，其他部位皆是被黑暗覆盖着。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男人手指指尖在木桌上敲了几下，“是叫你约娜女士，还是该叫你克拉克·奥斯丁女士呢？”

　　男人的语气让她捉摸不定。在斗篷下的一片黑暗中，她似乎看见男人上扬的嘴角。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克拉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语气仍然短促，透露出她的惊慌。

　　“别怕。”男人笑了笑。

　　男人将左手小拇指上的一枚银戒取了下来放在克拉克跟前。

　　“这是......”克拉克小心翼翼地拿起戒指，上面刻着一个龙头。在烛光下，龙头的眼睛似乎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

　　“你是诺尔帝国的人？！”克拉克惊呼一声站起身来。

　　门外的风声似乎更大了，窗户撞击的声音无比清脆，房门则是被吹开来，月光倾斜入房内，照亮门口一小块地方。

　　男人并未如克拉克预料的那般释放魔法攻击，而是将双手摊开，整个人则是向后躺下靠在椅背上。

　　“想知道真相么？”

　　克拉克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犹豫再三后还是点了点头。

　　男人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卷轴扔向克拉克：“签了它。”

　　“我没有——”

　　“女士，这可是要用血写的。”男人笑道，打断了克拉克。

　　克拉克用牙齿咬破手指，在卷轴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原本在桌上的菱形石头闪起光芒，外表的灰色渐渐变成了透明的白色，内部流动着粘稠的红色，就像是鲜血一般。

　　男人举起酒杯：“为了真相而庆祝吧。”

　　克拉克接过男人递来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赤雪酒，味道如何？”男人问道。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如此急躁。”男人示意克拉克坐下，同时吃下另一块饼干，“我们先继续谈判吧。”

　　克拉克沉吟道：“你是说，那个叫希顿的男孩？”

　　“没错。”

　　男人伸手抓住桌上的菱形石头，手心一翻，变戏法似的，一块褐色的鹅卵石状的石头出现在男人的手中。

　　克拉克连忙将手伸向衣服里，却是什么都没摸到。

　　“说说吧，为什么要跟踪他。”

　　“我记忆中，没有这个人。”克拉克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害怕眼前的男人，又或者是害怕自己脑海里的记忆。

　　男人揣摩着克拉克的这句话，心中的疑惑更甚。

　　“岛上的封禁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男人说道。

　　克拉克点点头：“没错。我能感受到。这个封禁屏障似乎能够防止拥有精英法师及以上的魔力的人进入，却不能阻止屏障内的人晋升。”

　　“而且还不能将在屏障内晋升为精英法师的人排出屏障之内。”男人补充道。

　　“不愧是诺尔帝国，一如既往地自大。”男人感叹道。

　　“可是......”

　　“答应我，不要让希顿在那几名法师的魔力灌注下觉醒。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告诉你真相。”

　　克拉克果断点头。

　　“同时，不能暴露你自己觉醒的事情给任何人。”

　　“包括你的哥哥——菲尔·奥斯丁。”

　　克拉克一时惊住：“你怎么知道？”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一个响指，蜡烛上的火花突然熄灭，房间一片黑暗。

　　下一刻，蜡烛再次燃起，只是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叠蔓越莓曲奇饼干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