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 谛心世界篇 71

“你是认真的吗？阿尔法，你说的这些是真的会生效的，你把他们都放走了，这样真的好吗？”

嘎次罗反复询问着阿尔法的态度，他说的没错，因为阿尔法所说的一切都是可以生效的，所以才应该慎重考虑。

佩斯现在的所做所为，按照亚比镇的规则而言的确是合情合理，可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亚比镇可以抓着社会漏洞被随意欺负了吗？优洛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劝说阿尔法，反而是一直拉拽着嘎次罗，让他不要太过于激动，这当中的很多事，嘎次罗都并不明白透彻，尽管嘎次罗在亚比镇也生活了二十几年，他也只是变得有些像是原住民罢了，终究不像优洛一样，已经超过三代都生活在这里了。

“我不想承认，但是，嘎次罗，兄弟，阿尔法做出的决定是可以被接受的，我知道这似乎并不正确，可是...可是以前每次有这样的事发生，都是这样的结局...”

难以接受，优洛的话根本让嘎次罗无法接受，他不理解，要是这些暴徒可以无罪释放，那自己奋战至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有人能活下来，罗，是为了生者，而不是为了死者，你知道亚比镇的能源，为什么永远都不够用吗？”

阿尔法的话持续深入的刺激着嘎次罗，他用力双头拍着自己的头，这些事他从未想过，他只知道亚比镇会收留真正需要来这里的人，会给他们提供平等的生活保障，谛心世界的每一个人在落难后都会想来这里，因为这里可以重新开始，无论自己有多么落魄，都可以拥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可是，那么亚比镇的人们，谁去死呢？

在这个超过三千五百万种疾病都有了彻底治疗手段的城市，在这个平均每天向外拓展3厘米的领地当中，在这个人人不愁没有资源的亚比镇，谁来给新生命腾出位子？谈不上自愿，但这是亚比镇的一条规矩，死亡也是这里每一个人必须要尽到的义务，因为亚比镇没有任何犯罪的行径，因为没有必要如此，可人们不能失去对死亡的恐惧，这是亚比镇在25号事件之后，居民所必须遵守的铁则。

嘎次罗知道这个铁则，但他从没当回事过，他没想过会有一天，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死亡也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看着嘎次罗一直难以置信的表情，稍微有些缓解的阿尔法，狠狠将他搂入怀中，似乎需要得到安慰的不只是他一人。

“如果不是这次事件的话，你会变得这么可靠吗？如果不是大家的死亡刺激了你的心灵，你会克服自己的恐惧吗？罗，亚比镇给我们提供了这个环境，它是喜欢我们，但不会宠溺我们，我们仍需要自己面对危险，你已经赢了，所以在最后，不要输得像我一样，我们需要的不是向他们追责，需要的是在今后变得更加强大，让外界，不敢再随意侵害亚比镇...”

嘎次罗垂着头，他没想到就连自己愤慨的情绪都是亚比镇所需要的变量之一，阿尔法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原本可以被她这样搂着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事，可惜现在的嘎次罗却十分的排斥，本来，他喜欢阿尔法，就是以亚比镇居民的身份作为基础才诞生的感情，他为了和阿尔法配得上，为了成为真正的亚比人，他努力了这么久，却发现从一开始，就和亚比镇的走向相违背，只是阿尔法搂着他的力气十足，让他没有办法突然崩溃，此刻根本无关什么暴徒，是嘎次罗自己对亚比镇有了失望的情绪。

他并不是一个不分场面的人，他没有顺着心里的难过之情顺势发作，他咽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带任何情绪的同意了阿尔法的选择，不，是同意了亚比镇的选择。

优洛自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这本也是他的想法，失去了大量同事是不争的事实，优洛也并不比嘎次罗心里好受多少，只是一贯的思维就是如此，灾难就是磨练，无论是什么情况什么原因造成的何种灾难，亚比镇的人都会选择将其作为一种必要的刺激，以免失去生命的基本情绪。

是啊，不正是如此，手环才会把CD4和CD8隐藏得这么偏僻吗...这种危机原本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就能及时阻止的...明白了，那些治安员的死，罪魁祸首还真就不是艾娃琪雅，也不是玫瑰，甚至都不是思德卡尔，是亚比镇自己吧，它可以让你们重新开始活，自然也就可以让你们再一次去死。

所以又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呢，反正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吧，自己度过了这场难关，在亚比镇看来，嘎次罗就是拥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和价值，那干嘛要以自己的意识碰撞整个城市的理念呢。

其实，艾娃一众人也是对这个结果有些难以置信，他们是想借此与那三名治安员讨价还价不假，但却从没有想过阿尔法居然真的就认同了他们的说法，完全不给众人作以任何形式的追责，而阿尔法不等众人从震惊中恢复，就已经搂着嘎次罗的肩膀，打算和优洛一同回到亚比镇领地去了。

“等等，阿尔法，我还有些话想与你说。”

面对艾娃的挽留，阿尔法没有什么抵抗，但她走过去后始终与艾娃保持着距离，不管是忌惮也好，记恨也罢，她也并不想在和艾娃有什么交集，只此一别，就不要再相见为最好。

“这个决定...”

“这个决定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亚比镇处理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做完自己的事就快些走吧，手环你们可以带走，但大部分功能离开亚比镇都会失效，就当做是纪念吧，纪念你这次赢得实在是漂亮。”没等艾娃说完，阿尔法就立刻打断道。

她的回答虽然不是艾娃想要的答复，但也确实解开了她心里的某些顾虑，只是她还有些其他重要的事想和阿尔法交代。

“我明白了，我也准备离开这里了，可我还有个请求，不知可不可以提出来。”

“你说吧，我能做到的我做就是了，手下败将而已，不需要你这样客气。”

“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但请你让佩斯继续留下，他全部行径你是清楚的，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做任何伤害亚比镇的事，哪怕是给他一次机会重新审核他的资格也好，请务必在这点上通融一下。” 一旁的优洛似乎正是等待着这个话题降临，也赶忙插进话来。

“是啊，阿尔法你就让佩斯留下吧，他也没做错什么，之后一切我来应付就可以了！” 优洛被阿尔法默然的瞟了一眼，吓得优洛连连低头，优洛这么积极帮着别人说好话的态度让阿尔法难以理解，但阿尔法并没拒绝艾娃。

本身，佩斯的做法就已经保住了他们的手环认证，进入亚比镇的资格也就无法被任何人取消，让众人立刻离开，是阿尔法自己的个人意愿罢了，她是没有权利收回艾娃等人的资格的，也就是说，哪怕艾娃等人就偏要在亚比镇留下继续生活，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自然，佩斯留在这里，她也根本没法拒绝，艾娃寻求阿尔法的同意，只是因为艾娃按照自己现实世界的规则，确实需要她这样去做出请求，但这看在阿尔法的眼里，挑衅的意味也就更加浓厚了，不过没有办法，谁让艾娃现在拥有着碾压自己的实力，自己的反感，根本不值一提。

艾娃知道阿尔法是在抵触自己，也知道她为什么抵触，不过没有关系，反正艾娃也不打算她能理解自己，也不想搞什么没用的和解，她清楚阿尔法是个有实力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人，自然不需要急于交心，只要顺着双方的道路继续走下去，早晚会有一天可以相互理解，对于阿尔法这种人，艾娃认定，自己固然与之道路不同，但早晚会走到相同的终点，她想要和阿尔法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什么事，而是希望她与马菲亚之间的误会，是时候敞开天窗翻翻晒晒了。

“那就谢谢你了，不过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艾娃的语气转得有些温柔，毕竟是聊到了自己一直倍加尊敬的精灵，而这一次她并没有打算征求对方的意见，而是自行说了下去：“我现在大概明白了你和天泽瞳有很深矛盾，我知道，她曾经确实有伤过你的心，可你知道吗，你到现在一直记恨的天泽瞳，正是现在卡尔玛兰德的精灵女王马菲亚殿下，而我正是从她的手中接过了这个位置。”

瞳的确是那一个时段失心发疯过不假，只不过她本就不具备精灵女王的品质，她就是泰拉的替死鬼罢了，就算有幸可以存活，卡尔玛神树也没对她可以复兴精灵抱以一丝希望，但就是这么一个替死鬼，为了自己子虚乌有的职责，献出了所有，以至于后来泰拉见到她，都未曾想过在她手中取回自己的王位，只是心甘情愿的辅佐马菲亚，让她真正成为了卡尔玛的女王，若不是她，就没有今日的卡尔玛，也就没有机会，能让艾娃面对面告诉阿尔法这些话。

艾娃一一讲述着自己对马菲亚认知的所有，无论是她的付出，还是她的坚持，她坚强得宛如和年少时的自己根本不是同一人，这是阿尔法在决定离开之后万万想不到的。

“马菲亚殿下和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回到旅店里，平和露露可能不在，汉克也可能不在，就连后来，马瑞拉和良也可能会不在了，但唯一不会变的，就是旅店的老板娘，那个好心收留他们却从未向他们索取过任何回报的贴心老板娘，永远都会在走廊上等着她回去。那次她做下了错事，失手伤害了卫兵的性命，她突然就怕了，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背起所有负担了，可是在亲手杀了人之后，还是回到了一个惊慌的小女孩的模样，那时候，她找不到平和露露，也找不到马瑞拉，甚至连弟弟良都不知道在哪，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老板娘一定还在旅馆里，于是她跌跌撞撞的跑回去，结果，阿尔法，就连你，都不在了。”

原来，在阿尔法在第一次向她们报上大名的时候，艾娃就已经知道她是何人了，马菲亚并没有向艾娃等人隐瞒过自己的过去，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思索到了眼前的阿尔法与曾经的天泽瞳有着何种联系，只是未有机会去表达这一份巧遇就生起了冲突，现在说起这些也并不是要怪罪阿尔法，而只是想告诉给她，当初天泽瞳的真实感受，这辈子谁都做过错事，但就是这么巧的，瞳在犯了错之后，没找到任何可以救赎自己的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离开了，包括那个本就是冲着瞳而来的阿尔法。

“她很想你，她一直记得你的样子，她说这世上就两个人对她最好，良，和你，她到现在都不想承认，是你放弃了她。”

以往和瞳的种种美好，也根本不曾在阿尔法的心头消失，如今搭配着艾娃的话语继而回忆起来，夹在画面当中的满是酸楚，哪怕场景很甜，她依旧只觉得，空洞，她那时从未想过瞳只是个孩子，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会不会合适，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失望，悲哀，她觉得自己悄悄离去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却忘了，瞳，也会伤心，也会难过，而自己当时若不是只默默祈祷，而是站出来和瞳一起渡过难关，哪怕只是和她说些心里话，哪怕只是陪着她，多等她一天，或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49年了，这误会存在49年了，只是现在，怕是也早就失去了和解的意义了吧。

阿尔法连声叫着艾娃别说了，声音中夹杂着哭腔，那嘎次罗终究还是喜欢阿尔法的，他反过来搂着她，点头向艾娃致以歉意，便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了，没几步，就彻底失去了踪影。

优洛伸出手，向佩斯发出邀请，他可以带着佩斯继续生活在亚比镇了，无论其他人心里怎么想，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佩斯走过艾娃的身旁，想要感谢，想要做些什么忠告，可他忽然发现，这矗立在自己面前的艾娃似乎不再那么幼小了，和刚刚相见的时候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的气质，一时半会居然想不到自己可以给她说些什么。

“谢谢你，艾娃殿下，能够和您相遇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之后恐怕不能伴随您左右了，只希望您可以再介绍一下自己。” 佩斯并不是真的忘了艾娃的身份，他这么说，是想验证艾娃是否已经做出了蜕变。

“遇到您也是我的荣幸，我是卡尔玛艾娃，卡尔玛兰德的精灵女王，期待着与您再次相聚。” 话语铿锵有力，这想必是佩斯想要听到的答复了。

玄里大手一挥，适时的将优洛和佩斯二人送回了亚比镇，在这片空间下，就只剩下那些外来的造访者了，玄里点头示意，自己的任务已经达成，化解这一场纠纷就是他当前唯一的目的，既然现在尘埃落定，也就要回到另一件操心事上去了，毕竟身处天朝西域的洛斯库洛德，还在等着他出些主意。

拾起几片落叶，菩提也从身上折下些树枝化成树粉赠与艾娃，它依旧不忘炫耀，保证自己的树粉效果绝对要比卡尔玛神树的更好，让艾娃拿回去给卡尔玛神树也涨涨见识，给它埋在树根的部位即可，艾娃笑笑，这菩提也是口是心非，哪里是想和卡尔玛炫耀，它是想帮卡尔玛快些恢复罢了。

琪雅的视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是需要佐伊来引着她找位置坐下，不过她已经可以开始帮着照顾还在昏迷中的玫瑰了，脱下自己同样也因战斗而有些残破的外衣给玫瑰披上，总比看着她光着身子要好许多，伊丽丝又把脸埋在佐伊毛茸茸的胸口，此时佐伊才明白伊丽丝一直抱着自己的真正目的，不过她并不反感，反而嘤嘤嘤的轻声回复着她，淡蓝的天空映着地面上的石蒜花海，这一切，似乎就是几人当前的终点了。

随着玄里最后一次挥手，艾娃等人被直接送到了亚比镇城外的那个岔路口，此时再看这那个路面，内心霎时感慨万千，这趟旅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尽管道路坎坷，可在刚刚有些享受的时候，就这样结束了，不过就正如这岔路口一般，这段旅途仅仅是全部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无论选择了何种道路，这路永远都会为你延伸，或许在路上会与同行的伙伴分开，甚至彻底失去了哪个伙伴，或许会出现未曾想象过的分歧，但只要你们可以静下心来等一等，真正所需要的东西，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是时候，回去花月镇了，是时候，继续寻找泰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