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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 谛心世界篇 48

钻石潘多拉之心:TillExterme(第一季)

福克斯对于这趟旅途是极其抗拒的,他嘴上叨叨着,说这只会耽误原本的行程,比起谛心世界,他宁愿去那血肉横飞的战场,好歹那也算是男儿抛洒热血的地方,而这谛心世界总是会让他变得越来越扭捏,或者说,越来越坦诚。

纵然两人上一次的交谈最终不欢而散,但卡罗还是表示,他愿意和福克斯一起留在洋馆,这两个丝毫不懂得情调的臭男人,宁可和一个并不喜欢的同性去喝一杯酒,也不肯陪着这些女孩做一次美妙的探险。不过卡罗此举是实属无奈,克莱儿不能离开洋馆,在得知伊丽丝要和艾娃等人一同去亚比托尤镇后,她也强硬要求卡罗也不准同去,索性卡罗不必担心几个女孩的安全问题,毕竟在这谛心世界里,伊丽丝可要比自己能耐大多了。

其实这话说得就亏心,要是在谛心世界之外卡罗能比伊丽丝更加强大的话,又怎么会沦落到需要请伊丽丝出山帮助自己的境地,如今不也是仰仗着伊丽丝可以挑起大梁去对战天泽凰那个吸血鬼呢。出来寻找帮手所消耗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一点在卡罗心中有数,父亲拉尔夫作为进攻方的将领,一天不得到自己寻找到的专业人士,就只能继续与对面小打小闹保持战况胶着,只有等到自己归队,才可以再次获取剿灭对方的能力与士气。特别是这士兵们的士气,与反抗军交战已半年有余,按理说,无论战果如何都是时候考虑退兵重整旗鼓了,但这一次安德拉王的命令十分果决,也十分的绝情,每一次向圣都国内传达私信的时候安德拉王都亲口要求拉尔夫必须坚持作战,直到反抗势力或者圣都哪一方先垮台为止。而这也是议会的那个肥胖教皇所乐于见到的结果,拉尔夫一家只有彻底死光,才能让教皇的篡权进行得豪无后顾之忧,他也有些迫不及待了,谋划这场阴谋数十载,如今终于披荆斩棘,只剩下拉尔夫家和奥尔纳德这两波不识好歹的狂妄之众了。

所以能够理解了吧,为什么卡罗明明是带着军令出行至此的,却一路上都在偏心执行着找回妹妹的家令,他为何会寻找能力和经验都不充足的兰迪尔教士,为何会和艾娃等人反复纠缠至此,那都是为了顺理成章的拖延父亲下一次全力进攻的时机,而休海辛的出现实属是意外收获,虽说卡罗对于一条年轻生命的白白葬送早就有所麻木,但他也没有对兰迪尔的牺牲完全的视若无睹,他参与战争并不算多,尚且还算能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圣都的烈士功勋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大弥补措施了,而从休海辛的反应来看,这种功勋的确是非常有分量的官方认可,可以见得,卡罗其实并没有苟同这种混乱的世道,如果可以的话,他同样不希望有任何无谓的牺牲,对外人是如此,对自己的父亲则更是如此。早在在投奔父亲的前线部队之前,军部的好友兰比就曾私下告知过卡罗,议会这次在安德拉王面前极力附和出兵的动机十分不纯,看上去是期待国家能和反抗军拼个你死我活,实际上正如前言那般,是在期待着拉尔夫势力的陨落,而作为安德拉王目前为数不多的亲信家臣,拉尔夫家族还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消失,卡罗明白,还需等待,总会有一个安德拉王更需要父亲的时刻,在等着父亲迎风顶上去,故而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父亲与反抗军交锋过深。

说回当前,卡罗为昨日里的种族玩笑道了歉,可惜福克斯并不领情,根本没打算握一下他诚恳伸出的手掌,福克斯选择和卡罗留下也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在福克斯心里自始至终也从没接受过这个令人生厌的军官,怕也正是因此,福克斯才能在之前两人的独处中将一众心事一吐为快。

伊丽丝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安慰了一下哭的稀里哗啦的克莱儿,便让卡罗和一众房客快些关上大门,免得又被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察觉,而这是一次轻松愉快的旅程,自然也不需要携带什么行李,四个女孩便一身轻装愉快上路了。

刚走出去没几步,伊丽丝就示意大家先把手拉在一起,集中精神感受来自她的想法,有些疑惑的几人虽然不大理解此行为的意义,但也还是照做了。几人手拉手在这变化不停的天空之下围成一个圈,脑海中不时流动的念头里,忽然感受到了一份强有力的意念在直冲脑海,按照伊丽丝的交代,几人不敢有所阻拦,就让这念头肆意的占据大脑,一点点的顶替掉了自己的那些所见所感。过程并不痛苦,只是这种被他人意念冲进大脑的感觉,实在是难以诉说,玫瑰不断提示着自己,这是伊丽丝在同化几人之间的不同感受,并不是以往的那种强行侵占,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痛苦的弯曲了身体,想必曾经玛丽对她造成的精神伤害,真的非常令她恐惧。

感受到玫瑰那里有些无意识的抗拒,伊丽丝将自己的念头放慢了速度,也减缓了强度。很快,就只剩下玫瑰还没完成感官同化了,伊丽丝松开琪雅和艾娃的手,转而将额头轻轻顶在了玫瑰头上,双手也尽力安抚着她因恐惧而不停发抖的身体,慢慢的,慢慢的,在伊丽丝精确的控制之下,最终完成了感官的同化。

玫瑰的额头早已渗出了许多汗水,艾娃和琪雅见状也连忙上前帮着伊丽丝扶起玫瑰。

“看来你和你的接引人,相处得并不愉快呢。”

伊丽丝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反驳,玫瑰虚弱的点了点头,她抹去了额头的汗水,略微尴尬的笑着,稳定情绪后便试探性的回问起了对方:“能不能再多帮我阻隔一下和她之间的联系,我还是怕她会发现我...”

没有什么迟疑,伊丽丝即刻从口袋里抽出一个粉红色的丝带,抓起了玫瑰的左臂正想要为其佩戴,一侧眼便看到了刻印在她手臂内侧的漆黑咒印。

“这不是做了很完美的断绝印了么,我这条丝带,不知道会不会与其效果重复呢?”

玫瑰自己也就更加不清楚这些问题了,只是她眼神中满是请求,伊丽丝实在是于心不忍,想着就算效果重复也能给她做个心里安慰吧,便把丝带改系在了玫瑰的右手手腕上。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叠加效果,很快玫瑰就恢复了神色,她十分感激的看着伊丽丝,而伊丽丝也欣然接受着她的谢意,主动牵起她的手走在了前面,为身后的艾娃和琪雅带起了路。

感官同化是谛心世界组队出行前要做的准备行动之一,但也并不是所有城镇都需要这样,不过如果是从花月镇开始出发,自然就很必要了,这个行为可以让同行的团队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保证能有相同的感受,以免会有人迷失掉队。谛心世界内很多城镇都会有不同的变量,导致每个人看到的景色,或是经历的季节都不尽相同,说白了就是感受完全因人而异,花月镇是如此,而接下来要前往的亚比托尤镇也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

与花月镇不同,亚比托尤的特色之处在于人与人之间的感受,自亚比托尤镇形成以来,就以人与人之间无隔阂而闻名于谛心世界,在这里,你会轻易感受到他人对自己顺从的善意,即便是相互差异的念头,也会被美化得感天动地,每个生命都被加上了大体相同的意识形态,便能通过细微的表情变化或是简单的话语,进行相对合拍的交流,这里不存在谎言,也不存在背叛,这是天堂,可同时,也是地狱。

因为包容性太强,错误也可以被轻易接受,以至于犯错者无需持有改正的念头。因为太过于美好,就连恶念也被错认为是善意,所以很多生活在亚比托尤镇的种族,都选择了一定程度上的自我封闭,而凯利树们就是其中之一。

再多的东西,伊丽丝也不知道了,因为亚比托尤镇的宝物早已所剩无几,并且人与人之间的交互实在是太过于坦诚,剩余的那几个宝物也只是由伊丽丝发出了委托,并没太费事就拿到了手,而现在仅剩的城镇之本,也是伊丽丝不敢去打歪主意的根源宝物。每个城镇都有这么一个根源宝物,承载着整座城市的特殊之处,一旦将根源宝物拿走脱离原本的城镇,那么这个城镇也会瞬间陨落毁于一旦,即便把宝物再原位放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让城市恢复原样的了,伊丽丝虽然自称是谛心世界最可爱最强大的宝物猎人,也从不会去打根源宝物的主意,毕竟她还是非常喜欢谛心世界的,不然又怎么会倾尽全力再回到这个地方。

这一路上,伊丽丝都在自言自语一般向身后的两人介绍着谛心世界的美妙之处,她牵着玫瑰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略过的风景形形色色,或是花开于羚羊的犄角之上,或是霜降于冰河落日,也瞥见这瀑布倒悬而逆流,这众星点点,映射着地面上同是闪烁的光滑龟壳,乘鱼顺流而起,一跃枝头,仿渡绝尘,破空醍醐,总有微风忽而送莹至,这落英缤纷,还一片心如清潭。

墨马奔腾心中事,寒鸦乱舞念相思。

除了紧紧抓着艾娃的手,琪雅还能做些什么呢,还能奢求些什么呢,这一切的一切,是和艾娃一起看在眼里的,实在是太好了。

这变换的景色渐渐也不是伊丽丝能解释清的了,毕竟她又不是什么纪录片的撰稿人,随即她也发现,后面那两个孩子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解说,这一切自看在眼里就好,最好仅是过眼烟云,盘踞在心中无法消散的话,不利于她们回到现实世界的生活,除非像自己一样选择留下,可这两个孩子,明显都还有着更重要的使命在身。

这下倒好,那两个孩子注意力不在这边,也算是有了相对比较隐蔽的局面,伊丽丝有了机会可以问一问玫瑰,问她那些自己关心已久的问题了,伴着这景色宜人,顺着引路荧光继续在贞树林里曲径悠长,伊丽丝轻声打开了话匣子。

“一直想问问你,你和你的接引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般来说,谛心世界的接引人不会做出背叛我们的事啊?而且你的接引人是邪神,有契约在的话,它们更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吧。” 玫瑰看着林间溪水旁一只浑身是彩色羽毛的鸟儿,那鸟儿悠闲摆动着躯体,晃得她有些茫然,不知该作何样的回答。

许久光阴,光芒在林间梳梳曦曦,照应着鸟儿和流水,照应着追逐至此的心情,玫瑰,选择了如实回应。

“她没有背叛我...玛丽从没背叛我,是我,是我背叛了她。”这声音至少比水流还要平静,伴随着玫瑰的苦笑。不是自己被辜负,而是自己辜负了一切,为什么,偏偏玛丽不是艾娃那样可爱的孩子。

“所以那个邪神,玛丽,它时至今日也还没放弃寻找你吧?”

玫瑰的嘴角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好像心中的美好都随着这一丝苦笑在消失着。

“玛丽应该放弃的,是我不值得,我不配。”

“你这是想推卸你们的关系吗?” 蝴蝶结下流出了一句直冲心门的话语,疯狂敲打着玫瑰那仅存的伪装,显然,那个名叫玛丽的邪神,还在寻找着那一捧它认为最美的玫瑰花。然而面对无言以对的玫瑰,伊丽丝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反而抢着说出了心里所推测的事情。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玫瑰其实并不是害怕玛丽伤害你,而是害怕玛丽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吧。”

玫瑰依旧没有回答,但这眼神的变化无异于赞同。

“其实呢,玫瑰也不用太自责,我以前刚刚接触克莱儿的时候,这家伙也是这样的,对你异常的热情,异常的喜欢,恨不得把你据为己有,恨不得每天都和你腻在一起,其实,玫瑰你知道吗,它们这样做,也是有它们的理由的,就拿克莱儿来说,原本离开这里的来客应该是永久被拒绝再次进入谛心世界的,但就是为了能让我不再被那些各种各样的研究调查所困扰,克莱儿才铤而走险夺取了洋馆的控制权,将我的身份信息登记在了洋馆之中,我才能获得谛心世界的身份,重新躲回这谛心世界的。” 说着,伊丽丝一个转身走到玫瑰面前,顺着玫瑰前进的步伐,一步步退着步子,并直视着玫瑰茫然若失的脸庞。

“知道吗,卡罗放我回家之后,很多不知名的势力都曾经找到过我。”说着伊丽丝扬起了自己的左臂,与玫瑰的咒印对应着,伊丽丝的左腕内侧,有着一条十分骇人的巨大伤疤。

“那时候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觉得可能死之后就会安静一些了,实在是不想再被纠缠下去了,那些人,那些记者,真的很烦人。” 伊丽丝说起这些的时候,甚至用着一种极其轻松的语气,玫瑰不难理解,正是这种毫无感觉的音色,才能佐证伊丽丝的话语一切属实,因为她自己也确实有过类似的经历。

“刚划开手臂的时候真的很痛,痛得都不想呼吸了,但是慢慢的,自己就安静下来了,有些污秽的东西跟着鲜血一同流出去了,那时候我才发现,谛心世界可能才是我的归宿,所以我想,至少下辈子,我想生在谛心世界。”伊丽丝有些脸红,仿佛在说着什么让自己害臊的事情,幸好有些尾巴席卷冷气的大鸟从头顶飞过,吹散了了林间飘飘然的棉花妖精,这让伊丽丝的羞涩得以缓解。

“等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是克莱儿的那张哭哭脸了,为了我,她把洋馆的主人封印在了一个柜子里,强迫他交出洋馆的所有权,从那以后,洋馆就开始收纳很多没有谛心世界身份的生命,为他们提供一个庇身之所,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并不怎么美好,但是...”

“但是克莱儿真的非常关心我。”

伊丽丝转过身去背对着玫瑰,因为有些湿润的东西不想被玫瑰见到,故意她背起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在溪涧的石面上蹦蹦跳跳,想把这一切诉说得既淡然,又深刻。不知道玫瑰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因为伊丽丝偷偷抹去眼角液体再转身看向玫瑰的时候,她正一动不动的踩在溪水中,两条金色长翅鱼正围绕着她裸露的脚腕游弋不停,丝毫不在乎湍急的水流正驱使它们离开此处。

她听进去了,她已经开始反思了。

这就好,这就很好,哪怕只有一刻一分,只要玫瑰愿意为玛丽活一秒。

它们是值得的。

伊丽丝愿意相信,无论玛丽做出过什么举动让玫瑰惧怕如此,那都是出于对玫瑰的爱意,她敢这么肯定,所以她才敢说出自己的故事给玫瑰听,也正如自己的推断一般,玫瑰一举一动都印证着自己推断的准确,于是踩着水花跑回玫瑰身边,拉起她的手,此刻这个团队中最人高马大的女生,俨然变成最需要悉心关怀的女孩。

两人互动的这会功夫,琪雅和艾娃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风景是不错,可惜她们实在是不认得路,只能转身回望不知为何放慢脚步的两人,伊丽丝牵着玫瑰,将她的手递到艾娃手中,便走到前面去带路了,玫瑰看着眼神有些奇怪的琪雅,忙伸出另一只手挽住琪雅,这才催促两人赶快跟上伊丽丝的脚步。

想要去亚比托尤镇说起来也不算是太复杂,和花月镇一样,还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之后从物理意义上就可以到达,只不过想要去到镇子里,就必须数次问路,当你连续得到三次以上相同的引路回复后,那么你很快就要看到亚比托尤镇的城门了。

这期间,由于语言不通,伊丽丝很难找到同样会说人类语言的生物,毕竟只有在花月镇内部才有交流自带翻译的特点,想着怎么也应该能遇见一些会说人类语言的家伙,结果却只零零星星遇到两三个骑着树枝会说人话的老乌龟,而它们口中的路径也完全不尽相同,照这样下去,恐怕再走个几天几夜也没法到达目的地。

溪水很甜,这是艾娃大胆尝试后告诉众人的,鼓动着她们一同舀些来尝尝,反正大家已经决定休息一会重整旗鼓。正低头划弄着湛清的水面,艾娃发现琪雅正在挥手招呼自己,顺着她惊恐的眼神看去,只见池塘之上悠然飘过一只飞舞在空中的红色鲤鱼,就好似仍在水中游动一般,鲤鱼金红相应的鱼鳞下,几尺长的胡须和鱼鳍一并来回摆动,穿梭在树林间宛如冉沐,围着一众人慢悠悠的飘了一圈,随后便顺着溪流往树林深处去了。

三人一同回头凝望伊丽丝,希望她能适当的做一些科普,然而伊丽丝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这鱼,又不是宝物,那她也就不甚了解。

得益于感官同化,几人对时间的流逝感也是同步的,刚出门的时候还是头顶太阳,现在看去已经是林间布满夕阳了,可这天空似乎并没有要转黑的意思,那刚刚在空中的星星点点,也就自然不是星空了。得不到统一的问路答复,接下来的旅程依旧还是寻路的过程,完全就是碰运气,引路的宝物伊丽丝其实拥有一大堆,目前正在使用的引路萤火也只是设定为引路向生物众多的方向,谛心世界里诸如亚比托尤镇和花月镇这种必须通过特殊方式进入的城镇不在少数,想凭借简单的移动距离进城基本是完全没希望的,只可惜魅影猫留在了洋馆休养生息,要不然也许可以使用它的移动能力直接过去目的地,不过,众人对此倒也不很遗憾,这一路以来的景色着实让初来此地的艾娃和琪雅拥有了非比寻常的见闻和体验,哪怕是玫瑰这种有之前幸来过到谛心世界的人,仍旧对这里的景象感慨万千,也就不在乎得多寻找一些时间了。

不得不承认,艾娃心里目前确实把这次临时的旅程摆在了比寻找泰拉更靠前的位置上,找到泰拉固然非常重要,但如果有机会探寻关于卡尔玛神树根源的事,那自然就更重要了。也许,只是也许,也许真的能够找到卡尔玛的来源,那这对自己今后作为女王,对卡尔玛后续的发展也会起到有利的作用,而这与寻找泰拉的行动也并不冲突,自己能够更加贴近女王的身份,和泰拉重聚的时候想必也会让她更加高兴。想到这里,艾娃就不想再休息了,跃跃欲试的找到一旁躺在草丛小憩的伊丽丝,说想要自己试试去找些其他生物问路。

反正艾娃是精灵,精灵又是人尽皆知的语言专家,各种国家的语言在精灵简短的学习之后就可以流畅使用,可能对于其他生物的语种也会有这种优势吧,试一试又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便同意了艾娃的建议,只是反复提示她俩千万不要跑得太远,毕竟这谛心世界也不是没有危险生物存在的,刚刚路过的那片贞树林,伊丽丝不同意众人在那里停留休息可不是没来由的。

两个孩子走后,玫瑰轻轻迈步走到了自己身旁,伊丽丝伸手扯了扯她的裤腿,示意她一同坐下,趁着玫瑰坐下的这个功夫,她对引路萤火比比划划下了指令,那萤火便向着两个孩子跑走的方向追去了,随后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眼前又凭空冒出了个与刚刚一模一样的萤火,而这新出现的萤火中,却若隐若现的转播着艾娃和琪雅的影像。

“嘛毕竟还是孩子,哪里是去问路,明明就是去耍了嘛。”听着伊丽丝满是笑意的调侃,玫瑰饶有兴趣的一同看向萤火之中,那艾娃和琪雅在林间四处摸索,相互推荐着自己发现的奇妙景色,可伊丽丝并没有一直盯着那两个孩子的踪迹,反倒是对身边玫瑰更有兴趣。

“怎么,可以和我说说玛丽的事了吗?”

“嗯,想说,可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这样,我问你答就可以了,我明白,有关谛心世界的事,通常没办法好好说清楚的。”

“好,那你问来试试吧。”

“你和玛丽是怎么相遇的呢?在哪里相遇的?”

“是在艾多玛吉,我是艾多玛吉的毕怛多加人,遇到玛丽的不久后,我的母亲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刚好12岁。”

“唔,听上去你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呢,十分抱歉。”

“没有事,我不是巫女,至少那时候还不是,我的母亲肯定也不是,可是村子里的那个传教士,他得不到我母亲,就说我们是巫女,一来二去,他们都信了,全村人都信了,而我和母亲的话却成了谎言。”

“那个国家的宗教信仰确实十分扭曲,这我是知道的,真的搞不清楚,如果他们能知道有谛心世界这般的存在,又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玫瑰抱着膝盖沉默了一段时间。

“或许他们知道的,至少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因为他们欧打至死了我的母亲,又把我捆在火刑架上的时候,玛丽出现了,而当玛丽挥舞着巨大的黑色翅膀为我遮天蔽日的时候,传教士不停的惊呼,邪神出现了,邪神出现了,那对母女正如他所说,她们就是该千刀万剐的巫女,所以当玛丽划碎我身上的铁链的时候,我直接冲向他,用玛丽坚硬的羽毛狠狠的捅了进去。” 伊丽丝看着玫瑰深深的把脸埋在双膝间,不曾想过她会到这种自己难以想象的事,只能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阿比莲·洛倻·伊卡爱娜。”玫瑰突然说出这么一个既文雅又美丽的名字。

“这是我母亲给我取下的名字,是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可是我现在根本不敢再叫这个名字,因为我现在真的是一个巫女了。” 玛丽的出现,拯救了伊卡爱娜卑微的生命,但同时,也给了那些村民伤害她的理由,伊卡爱娜终究成为了巫女,因为她召唤来了那展开黑色翅膀的,遮住光明的,邪神。

“玛丽不像个邪神,而我却真的是一个巫女,是我求玛丽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可之后,一切就控制不住了,我怕了,我想要人们明白我的复仇是有充足理由的,可玛丽说,它说...”

复仇不需要理由,放弃复仇才需要理由,伊卡爱娜,你现在是一个真正的巫女了,所以你才能复仇。

只是这一切,再也无法回头了。

“那之后,我借着玛丽的力量杀了很多人,有罪孽深重之人,也有很多无辜的人,我明白,我是个巫女,我想要残害人类其实并不需要理由,因为这是他们欠我的。” 玫瑰紧紧的用右手扣着左臂的咒印,小臂已经有些开始充血。

“后来,我被那些驱魔人盯上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因为玛丽就在我的体内,用他们的话来说,我就活该被消灭,被埋葬,被遗忘,他们说得多了,听得连我都信了,只是玛丽不信,玛丽不允许我被消灭,因为它说过...”

我来到你身边,是为了拯救你,不是为了惩罚他人,伊卡爱娜,我爱你。

“在我想要放弃的那一刻,玛丽不由分说的占据了我的身体,完全覆盖了我的意识,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通过各种报导才明白,玛丽替我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在那之后,我的样子被印上了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那时候我第一次对玛丽产生了抵触,我以为我只要老实的自己去投案,就会得到宽恕,可玛丽不允许,我们大吵了一架,随后玛丽就彻底的把我的意识封存了起来,整整14年。”

这情节的曲折显然已经超出了伊丽丝的接受范围,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谛心世界的接引人前去现实世界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受到邀请的孩子接到谛心世界来,还从没听说过像玫瑰所讲述的这种情况。震惊于玫瑰经历的同时,伊丽丝发觉自己的安慰是有多么苍白无力,显然她的情况已经不是简单的安慰就能平息的了,被封存意识14年听上去很平淡,但这其中的痛苦,怎么是一个常人能够接受的,现在再回看玫瑰之前的放荡不羁,也就释然了,这事要是发生在伊丽丝的身上,恐怕她早就也开始报复社会了。

至此也就更能解释,为何玫瑰会对艾娃这个顽固的精灵产生这么执着的感情了,因为艾娃和玛丽一样,都铁了心的承认自己喜欢玫瑰,根本也不在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况且艾娃与玛丽不同,显然艾娃有着更能被大众轻易接受的样貌和身份,对玫瑰来说,艾娃的存在可能是她新生的契机,只是这样,对玛丽也就太不公平了。

此时两人的心思也完全不在萤火的画面中了,伊丽丝随手设置了自动跟随视角,陪着玫瑰一同陷入沉默。

湖对面的花鹿看着这边的两人气氛凝重,小心翼翼的舔着水面,一有些风吹草动,便拔腿奔逃去了,只留下这被翻起到空中的断草和点点泥土,纷纷洒向湖面,翻起层层波澜。

“等到我再醒来的时候,就是遇到了马菲亚,是她打退了玛丽的意识,让我终于重见天日,我一直不想承认,但我真的欠马菲亚了许多。”

“马菲亚殿下?卡尔玛的女王?所以你才陪艾娃出这一趟远门的吗?”

“嗯,起初我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想快些还掉马菲亚的人情,随后的日子里我又失去了几个爱人,所以戾气很重,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敌人,我只想放纵自己,不想在对任何人有亏欠,可是马菲亚不仅默默承受了我的破口大骂,还带我到潘多拉公司找人给我做了这个咒印,让玛丽无法再定位到我的位置,我反而,欠她的越来越多了。”

“果然啊,是潘多拉公司,那这个咒印肯定是第五组给你写的了。”

“嗯是的,你也知道他们?”

“是不是哈姆雷特星那个家伙?”

“是啊,你也认识?”

“果然,这咒印尾笔反翘的写法,我就该想到是这个家伙,哎,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听伊丽丝的语气,这其中恐怕也是有不少故事,只是玫瑰也不是那么八卦的女人,伊丽丝自己不提,她也懒得去问。

伊丽丝也生怕玫瑰顺着话题继续追问,连忙把话锋转回到了玫瑰与马菲亚的事情上来。

“那之后发生什么了?马菲亚就只是找人帮你做了咒印么?”

“不止如此,玫瑰也是马菲亚替我取的新名字,她说我醒来的时候手里抓着一朵蓝色的玫瑰,我的旧事,马菲亚也没有多问过,就这样把我收留进她刚刚开始复建的卡尔玛兰德修养,也从不问我什么时候离开,你知道,那时候我真的不想再亏欠他人更多,所以没过多久就不辞而别了,马菲亚再次找到我的时候,就是想要我跟随艾娃一起出行的时候了。” 轻轻点了点头,后面的事,伊丽丝也早就知道个大概了,不必玫瑰再口述下去,而剩下的问题也只有一个。

“玫瑰,你究竟是怎么看待艾娃的呢?” 这问题,玫瑰想要回答很久了,可以说,她一直在期待着有人能问她这个问题,她觉得如果有人问起,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说,喜欢,珍惜,可贵,等等这些美丽的词汇,只是今天终于有人问起,玫瑰回忆起飞机上那盖过来的毯子,那果断挡在自己身前的身躯,她竟一时失言了,只是张着嘴,努力了很久都说不出什么。这美妙的精灵,回想起来真的很不现实,虚幻得让她甚至开始生疑了,一个女王,一个巫女,怎么配如此,怎么配得上如此,可偏偏,就是如此。

可能艾娃没有一点点城府,可能艾娃,城府太深了。

伊丽丝不着急,因为问这个问题本就是她的恶趣味,若是让她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她其实也说不清楚,艾娃是个精灵,本就不能和人类一同而论,而在艾娃可爱外表下夹藏的那一丝纯真,有时候戳得你生疼,有时候又引得你心酸,还有时候让你美的心花怒放,怎么说?你要怎么才能说得清?现在艾娃不在旁边,玫瑰吐露了自己的身世后,可能心情有些过于舒畅,便如何也不在乎言行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了,哪怕自己说的话会让人大吃一惊,今天玫瑰也一定要说出口。

“我愿意为艾娃去死。”

只是刚说完,艾娃的声音就顺着金灿灿的夕阳光芒,远远传来了。

“玫瑰,我找到了,我能带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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