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住了一个人

柒离开后的第九年。

＊

“白姑娘，俺给你带了糖葫芦。”

距离上次摔猪肉事件已经过去一年了，那屠夫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

以前是时不时给我送点东西，虽然我也不会收，但是他乐此不疲。现如今是天天往我跟前凑，像只挥之不去的苍蝇。

只要我一出现，他必定在我周围嗡嗡嗡的转圈。平白惹人厌烦。

“你就不能小声点说话吗？”

“嘿嘿，俺习惯了。”

他低下头，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挠着脑袋。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但是我就是看不来他这样子。

拿着糖葫芦的手往我面前伸了伸。

“白姑娘，拿着吧。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手里就是应该拿着糖葫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首领不再叫我去盯着这个屠夫，那我便也没了去买猪肉的理由。

因此便整天缩在房子里，不是不出去，只是不习惯不喜欢出去。

这屠夫倒是每日上门来慰问，每次来都会带点东西。

糖果，鲜花，水果，但是带来最多的还是猪肉。

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我没有问他这样做的缘由。只是用行动告诉他，我不需要。

“拿回去吧，我不要。”

他将糖葫芦别在了我家的门把手上，朝我笑了笑，然后略显羞涩的跑开了。

我将糖葫芦拿下来，扔远了些。把糖放在木门上，会惹蚂蚁的。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他这样做的意义。

明知没意义，还要朝着这方向努力，为什么呢？

＊

这天，首领罕见的找了我，说了一些是似而非的话。我没听太认真，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首领训话时走神，一直都是这样的。

天黑才放人，回家的路上，不巧下起了瓢泼大雨。

走到半路又开始打雷，闪电让黑夜明亮如白昼。

雷雨交加的夜晚，让我想起了多年前与他的初见。

九年过去，我不复当年的慌张，闲庭信步走在雨中，像当年雨夜里平静无波的他。

人们都说，坏人怕打雷。因为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会被雷劈死，这是上天有眼降下的惩罚。

我现在不怕打雷，他以前也不怕打雷。这就证明我们是好人吗？

不是吧……毕竟，坏事做多了以后，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进入熟悉的街道，看见熟悉的身影在街口张望。

闪电降临时，我恍惚看见了当年的他。

那人朝我奔来，我适才彻底清醒，是那个屠夫。

他将伞举过我头顶，嘴里是止不住的念叨，让我这颗在雨夜里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慰藉。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避避。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害得俺好生担心……”

雨水朦胧了我的眼睛。

我问他。

“你是谁？”

他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愣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

“俺——俺是李大壮啊。从野猪岭来的，今年31，无父无母，无妻无子。”

李大壮，李大壮……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没找到任何相关信息。

我摇头，摇头，再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李大壮，是……是谁？！

“你是谁。”

“李大壮啊，白姑娘，你是不是哪儿伤着？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我看着他为我着急上火的模样，我看着他眼底炽热的爱意，我看着他眼中倒映的清晰可见的自己。

总觉得，不应该是他。

那是谁呢？

心尖上住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我想不起你了……

我想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