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子。”王蓝田微微欠身,低声靠近陈子俊。
“夫子,我不要什么上等座,只求与顾延清同座。”
陈子俊啧一声,捊须沉吟。
“这……”
卿容离得近,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其实她带的束脩足足也有一百两。虽然她不屑陈子俊见钱眼开的样子,但她既然要那个好品状,就不能得罪书院夫子。
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卿容默念三遍,终于好受了不少。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不能改变环境就要适应环境的道理。
为了一展宏图,忍耐,忍耐……
“不错,学生也想和蓝田兄坐一起。这是学生的束脩。”
卿容正想将文书递给陈子俊,却被后面的人状似无意的推开。
“夫子,敢问未交束脩的还有几人?”
卿容愣愣的推到一边,王蓝田拉住她的手才没跌倒。
马文才冷冷的瞥了一眼卿容,见她惘然的样子勾唇一笑。
陈子俊朝他身后数去,不解:“尚有十九……”
顿了顿,看向还未来得及交束脩的卿容。
“尚有二十。”
马文才将文书朝陈子俊推了推,恭敬的语气难掩嚣张。
“凑个整数,一人十两。二十个人的束脩由我奉上。”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众人倒吸一口气,无人不感叹马文才的财大气粗。
随后喜上眉梢,他们出门在外,自然能省一点是一点。
有人愿意替他们交纳束脩,自然是好极了!
“什么?!”陈子俊猛的站起身,伸出两根手指,不可置信,“马公子,那可是二百两啊!”
马文才下颚微抬,矜贵的点点头。
“嗯。有劳夫子填在我后面吧。”
陈子俊笑得嘴咧到耳根处,忙不迭的点头,口中不停夸赞:“马公子出手阔绰,恩泽同窗,气度不凡……只是,真是便宜他们了。”
马文才点点头,看起来兴致缺缺。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书院规定森严,分配座位更是要秉公办理。夫子,还是不要让某些人带坏了风气才好。”
陈子俊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连称是:“那是自然,本教席定会秉公办事。”
马文才这才满意,目光看向一旁的卿容,得逞一笑。
卿容眉头一跳,假装没看见马文才的挑衅。
…幼稚。
王蓝田歉意的看向卿容。两次皆因他而起。
说白了,他一个不受宠的太原王家嫡子,怎么可能和在杭州称霸多年的马家抗衡?
何况一般士族也无法轻易和马家叫板……
卿容浅笑,狡黠的眨眨眼:“哎?蓝田兄,有人替我交束脩当是好事啊,别摆出这副伤神的模样。”
她上前将文书交给陈子俊:“马公子阔气,帮大家交束脩……”
此话一出,马文才不屑的瞥了眼卿容。以为她和那些拍马奉承的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嘛……”
卿容故意卖关子,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就马文才也不住将视线看过去。
王蓝田摸着下巴,疑惑出声:“不过什么?”
卿容眼神亮晶晶的,像只要做坏事的小狐狸:“马公子如此无私,若是日后我们缺衣短食,没了银钱过活,马公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吧?”
“???”
“我…”
马文才愣了愣,未等他出声,紧跟着卿容就大呼道:“诸位,还不好好谢谢马公子?日后他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得很。
此话一出,无论真假,众人都顺杆往上爬,生怕马文才说出反悔的话。
“多谢马公子!”
“多谢马公子,您真是个好人!”
“是啊…”
……
一众人朝着马文才躬身,场面又变得乱哄哄的。
“你!”
始料未及的事情发展,马文才站在一旁面色漆黑如墨,目光如刀般射向卿容,抬脚便要朝她走来。
卿容后退几步,躲到王蓝田身后。只探出个脑袋,笑眯眯的。
王蓝田无奈的看着卿容,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身后有一只大大的狐狸尾巴摇啊摇啊摇。
做完坏事的小狐狸,还是自己认的结拜兄弟。没办法,王蓝田向前一步:“马公子,延清年纪尚小,胡言乱语还望你不要在意。”
卿容哼唧唧几声,不服的说:“哎呀,我也就说了几句实话。马公子不要太激动,也千万不要把我当做知己啊……”
“虽说我长得貌比潘安,还能文能武、平易近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我也不会被你收买的。”
她摸摸了自己如玉的小脸,一副郑重其事的站在王蓝田身后:“蓝田兄放心,就算马公子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抛弃你的!一声兄弟大过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屈服的!”
“马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啊!千万不要!”
王蓝田:“……”
众人:“……”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马文才更是被眼前人的不要脸折服。
他深深看了眼卿容,冷笑一声。
“顾延清,我们走着瞧!”
卿容无辜的眨眨眼,扯了扯王蓝田的袖子:“马公子这是作何?在下怎么就听不懂呢?”
王蓝田:……我是你的兄弟不是挡箭牌啊!!(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