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千人千面（5）

“我不愿做这种懦弱的人，遵循着帝国铁一样的秩序渐渐成长，渐渐衰老，渐渐死去。总有一天，我会冲破牢笼，抛却门阀所带给我的一切，用我唯一的生命完成一次壮举，哪怕对别人来说是这样的无足轻重，我也可以在临死前告诉我自己，我终于勇敢了一次”。

“你们从没见过真正广博的世界，因为它还没有被创造出来，总有一天，从燕北的尚慎高原到怀宋的东崖沧海，从西漠的阿都荒原到南疆的九崴群山，都将臣服在帝国的脚下，而这一切，都将以我的战刀来拉开序幕”。

“我们都是命运手下朝生暮死的蜉蝣，仓促之间，便隐现数十年峥嵘冷热，乔乔，但愿你能走得出去”。

“只有平起平坐肝胆相照的兄弟，没有坐拥三千、心有他属的夫君，我是怀宋的长公主，我是纳兰红叶”。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永远不会结束，就像是燕北高原上终年游弋的风，龙脊山上常年不化的雪，但是我错了，我的眼睛被黄金的枷锁蒙住了，我看不见歌舞升平之后隐藏着的吞并天下的野心、伏尸百万的杀戮、诡异莫测的权谋，现在，我就要走进黄金的牢笼里，带着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姐妹兄弟们的血，但是我要对燕北的天空发誓，我现在走了，我总有一天会回来”。

“当我转过身之后，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出了这扇门，一切都将陷入血肉白骨与烈火之中，骨肉离散，挚爱分离，家破人亡，霸业倾覆，但是我还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我要让这个天下苍生所有的鲜血来让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

从睡梦中惊醒，那些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声音在呐喊，元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的胃在翻江倒海，就连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难受，恨不得在这肮脏的世界窒息而亡。

虚伪的世界，虚伪的故人们，一个个在利益与欲望中放弃一切，又在痛苦的轮回中拾起情爱，最后拿全天下的子民来买单，只因为他们在意的时世道的掘墓者。

家国社稷从来就不重要，对女人的执着与向往才是大头，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幻梦颠覆了赖以生存的世道，这就是世人传唱的豪杰们。元淳发现自己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异类，无论她怎么坚守那个繁华似锦的过去，其他人都选择了离开，只因为她不是哪些人在意的人，而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弃子。在漫长的流放中，曾经亲密的兄长们无一人寻找过她，谁让她的价值已被榨干，当涉及到另一个女人的生死荣辱时，曾经信誓旦旦保证庇护自己一辈子的人全都选择站在另一边，摧毁自己汲汲营营的家国。

来到这个本该引导一切变革的燕北，元淳确信所有的过去都将发生改变，她将会是这个世界坚定的卫道者，任何企图推翻这个体系的人都得死，她再也不会为了那些人落一滴眼泪，因为这些本就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