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

张启山是个讲义气，重誓言的人，他说过，不会再让红显荣去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但，他还需要红显荣帮他一个大忙。

红显荣你说的大忙，就是这个？

红显荣看着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的《穆柯寨》戏词儿，猜测张启山是要利用这出热闹戏掩盖脚步声。

那直接让她去不是更好？

张启山你帮我瞧瞧，里头还有什么音是重的，帮我标一下。

你是自己没有耳朵听不出？

红显荣打量着张启山那逐渐变红的耳朵，低头执笔写字。

那边齐铁嘴正在给张启山做鞋垫，厚厚的海绵粘在鞋底，这样走路时便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把红线一头放在嘴里用口水抿湿，眯着眼穿针引线。

张启山你怎么这么熟练？

齐铁嘴你问她。

齐铁嘴一指红显荣，

齐铁嘴她小时候在外头野，弄坏了衣裳不敢回家，都是我帮她缝的。

红显荣你缝的不好，

红显荣后来我都找三爷家嫂子帮我。

齐铁嘴我知道我缝的不好，后来一直苦练。看！

他三两下缝好一个鞋垫，拿到红显荣眼前看，

粗制滥造的针脚，

这就是苦练的结果。

红显荣嗯，挺好的。

齐铁嘴是吧！

齐铁嘴骄傲。

齐铁嘴明天你就跟着我，我们为佛爷保驾护航。

红显荣我就不去了，

红显荣我不太舒服，既然不用我出手，就让我休息吧。

齐铁嘴你不舒服？

齐铁嘴活像是担忧女儿的老父亲，针线活撇到一边，伸手去摸红显荣的额头，

齐铁嘴哎呦坏了！还真有点热。

他扭头看着张启山，

齐铁嘴佛爷，你来摸摸看。

红显荣我随意给人摸啊？

红显荣笑着摇头，避过张启山伸过来的手，

红显荣大概是南方人，在南方这么多年习惯了，有些水土不服，休息个一天半天的就好了。

张启山水土不服？那你好好休息，其他事交给我们来做。

张启山要收回红显荣手上的唱词和笔，又被红显荣躲开。

红显荣你又不懂这些，还是我来做吧。若你自己记错一字半句的，明天被新月饭店的人抓起来，药拿不成也罢了，咱们三个都没那么容易离开。

齐铁嘴听她这样说也不担心了，戴副眼镜继续缝鞋底，还不忘嘱咐。

齐铁嘴你一会儿做完这个就回房间休息，我跟饭店的人说说，到点给你送碗厚厚的白粥上来，配点小菜。

齐铁嘴我们阿荣想吃什么小菜啊？

齐铁嘴捏着嗓子故作苍老的逗红显荣玩，

红显荣齐先生，您怎么这么喜欢学我奶奶。

红显荣皱眉，双手掐腰，做泼妇状。

她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她奶奶就是戴着副老花镜，在家里庭院石头凳子上坐着，一边给她纳千层鞋的鞋底一边问：我们阿荣想吃什么啊？

齐铁嘴逗逗你嘛，

齐铁嘴你想吃什么，好让他们准备啊。

眉头慢慢舒展，红显荣情绪依旧不高，

红显荣白粥就好啦，不用什么小菜。

红显荣粥也不用太多，没什么胃口，多了要浪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