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慌忙归家,也顾不上盛纮在公务时最讨厌有人打扰,冲进他书房里便将今日之事全盘托出,盛纮看着她不肯置信,再三确认过才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你们害了我的柏儿啊!”盛纮险些撅了过去,“你姐姐动了歪心思想要掺和这些掉脑袋的事,你、你难道就任由她把咱们盛家的名字全都写上去了?”
他看着手足无措的王若弗,颇有些无力地垂下了手。说来也是了,王若与这事做得太狠,倘若没有盛家的长柏,康家未必能够的上和邕王投诚;即便事成,这个前途坦荡的长柏也会背上攀附的名声,日后若有做高官的机会也势必受阻;更何况,王若与只要想做,也断然不可能考虑王若弗的想法。
王若弗看起来,的的确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即便王若弗以死相逼,王若与难道还真的在乎这个妹妹的性命吗?她拖着盛家,却不拖王家,不就是打量着要王家相救吗?
可眼下盛家要怎么办呢?若是邕王一事没成,整个盛家,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长枫……她们没报长枫的名字!”王若弗急急起身,“还有长枫和长榕!官人,咱们盛家还有两个儿子在这事里是干干净净的!”
长枫和长榕……
盛纮只觉得胸腔里一阵翻涌,他让王若弗速速离开,最好能和她那个大姐姐赶紧划清界限。他自己则赶快到了老太太房里,不知二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第二日二人便一同入宫面圣去了。
回来时依旧是愁云满面,盛纮叫来了家中所有人,他二人眼下一片乌黑,声音沙哑:“咱们,分家吧。”
墨兰拧着眉,虽说这事看起来正常,但她并不相信邕王妃和康家会如此刁钻行事。
倒像是——
谁专门设了一个套儿,就为了盛家这三个儿子分府别住一般。
盛家上下阴云密布着,虽说不曾大肆张扬此事,但盛纮和老太太既然这样做了,想必背后也有官家的态度。若说官家性子冷厉,墨兰倒能明白盛纮缘何如此杯弓蛇影——可偏偏官家不是这样的人,他性子和善、做帝王也是宁肯苦了自己不肯多怨怪旁人,所以此事才分外蹊跷。
盛纮带着三个儿子去了祠堂,四人跪了许久才出来,墨兰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不久长柏长枫被迅速地外放了出去,林噙霜带着一干人等住在了新买的宅子中。她如今也不是谁家的妾室,而是一个七品官的生身母亲,在这间小小的宅子里,她终于能挺起腰板做人了。
卫恕意也带着一双儿女住在她们这间院子旁边的宅子里,明兰如今独立了自己的院子,就和墨兰的院子挨着。林噙霜做主给二人在相隔的墙上开了一个隐蔽的小门。大抵是长枫提前有过交代,又或是她年幼时经历过一遭,她在这事里是最先定下来的,她有条不紊地安顿好了一切,连带着卫恕意带着的一房和原先的家里,一应事宜全是她一人操持的。
她一人做主卖了些自己手头的铺子,换成了些没名目的银子,在寿安堂外交给了房妈妈,临走前抬手将自己耳边的头发一应顺到了而后。
她抱着一包袱钱财而来,就如几十年前她抱着一怀破旧衣服求盛家收留。林噙霜端端正正地跪在了青石板地上,真心实意地与寿安堂的方向叩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