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墨兰

　　长榕急道：“你快快住口，叫谁知道了都不能叫四姐姐知道，她从来罚我和六姐姐罚得最狠……你忘了，六姐姐可还有一沓子字帖没练呢。”

　　顾廷烨不知何时出现在赵瑾珩身后，压低声音道：“怎么，这三年五载的，还是没忘了盛四姑娘？从前偷偷送糕饼，如今在汴京里可就不容易了。”

　　赵瑾珩腼腆一笑：“救命之恩，如何轻忘？也是时候不巧，从前见她时总是仰望着，如今终于能够报答，却没法当面好好谢她。”

　　顾廷烨呵呵笑道：“你当她那爹爹怎么升得如此快，短短几年就能做到四品，还不是养育了一个好女儿的缘故？”

　　他们这边各有苦恼，那头孔嬷嬷的课上也不算太平，孔嬷嬷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墨兰身上，如兰颇有些不满。

　　倒也是她错怪了，这些插花品茶焚香的事，固然墨兰做得娴熟出色，但孔嬷嬷却是得了老太太的嘱咐，从旁仔细观察着墨兰。插花焚香，是最能考察心境的事物，墨兰所做，虽然色彩得当、造型袅娜，是极为出众的作品

　　——可是偏偏透着一股子平静到了孤寂的意味，看得人心慌。

　　她越看越不适，随口说了两句叫她们自己练习便匆匆离去，如兰随手掷了花枝往桌子上一趴，侧过头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墨兰盯着自己的插花愣了一会儿，就起身走到明兰身旁坐下：“你这枝放得太低，若高些，便有点睛之效。”

　　明兰托着脸，并不去调整：“四姐姐，我还是觉得回去帮着小娘绣图更有趣儿些。”

　　墨兰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卫小娘孤身一人，这些年家中虽然好了不少却也不怎么富裕。国朝嫁女，最讲究嫁妆，她若是高嫁，必得是风风光光的一百二十八抬。对于并不受宠、也不富裕的卫小娘来说，大概什么都不比她多为女儿绣上几副绣图更好。大抵，明兰打算嫁个门户低些的，卫小娘也不会为了她的嫁妆而心感愧疚。

　　墨兰亲手去调：“日后之事，谁也说不准，何必多虑。可人若是妄自菲薄，才是低到了尘埃中，实在没有必要。”

　　她施施然起身，调整了如兰面前的花型，明兰瞧着，只觉得墨兰看向如兰的眼里竟然满是慈爱。

　　……很奇怪。

　　明兰回过神来，眼瞧着如兰那边的插花逐渐出色起来，自己也不愿差得太远，便伸手调整起来。

　　这三个插花自然是要摆到老太太面前的，她和孔嬷嬷坐在一处瞧着，孔嬷嬷指着最左边那素雅的一个叹气道：“我就和你说，你还不信呢，这一个叫旁人看了好是好，可是在咱们这些做惯了的人眼里可是不同了。这心如死水的一丛，你们盛家也是好人家，怎么就能把十多岁的姑娘养成这么个心境。左右，我也是个惜才的人，你不如把四姑娘给我两年，我带着她开阔开阔，一来对她好，二来，来日议亲也是个说法。”

　　老太太伸手抚了抚花叶，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孩子，你教不了她，我也教不了她。好在她心里还挂念着她的小娘，也算有个牵挂，便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