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小秦氏

　　外头是秦玄瑞的一个庶出的女儿妤姐儿，现今也只有五岁，身边的婆子女使早不知道去了哪里，能放着小主子这样乱跑。

　　妤姐儿一身孝服，一张小脸儿倒是楚楚可怜。

　　风有点凉，秦玄瑞很少见到这个女儿，见妤姐儿似乎抖了抖，不由起身把她抱到了屋里。

　　秦云卿记得她生母早逝，赵氏为表贤良便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养着。妤姐儿时常会在姐妹几个队伍的最后一个，赵氏不会苛待她是真，但是想也知道是绝不会将她视如己出的。

　　这倒是怨不得赵氏，便是换了秦云卿自己，也没法真的将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赵氏对秦玄瑞可谓是一片情深，如何能对他那五六个妾室无动于衷呢？

　　赵氏没有出手害人、也没有在妾室中挑唆捣乱，这是她的好处。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经营家业才能保得住秦玄瑞在外的颜面和日后这一院子孩子们的花销，秦云卿在旁瞧着，也觉得她确实很不容易。

　　可这不是她挑唆祖孙关系的缘由。

　　常有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若真放在东昌府上说，昌盛了也不足三十年。且不提秦云卿一房，便是几个伯父一家的人丁也是接连凋敝，没有一个能振兴门楣的。

　　秦玄瑞放在几个堂兄弟之间比较，也算得上出挑，可还是如履薄冰地过活着。再有一个秦玄敬，他刚刚结束了母忧才回边疆的营地里不足半年，偶有几封家书寄来，还不知这边的悲戚。

　　秦云卿和秦玄瑞兄妹两个年岁差得太大，从来也没太亲近过。虽说都是兄妹，但她不像秦星景，一边是和秦玄瑞一起长大、一边也是女眷能常常见到、关心着。

　　秦玄敬本就只是堂兄，即便感情深厚也没什么立场为秦云卿撑腰。更何况他在军中，想要等他做到与秦玄瑞这些文官们相似的位置，还不知要几十年。

　　秦云卿叹了口气，算来算去，当真从此以后她在这世间算是一个天生地养的孤独者，要去薄雾中搜寻着她自己的一片未知。

　　要一片天，须得她自己去挣。

　　秦玄瑞静静看着妤姐儿像模像样地为祖母烧纸磕头，眼里也有了些温柔的神情，他轻轻揉了揉妤姐儿的头，又变成了三个人的相对无言。

　　天色将明，妤姐儿的脑袋一点一点地，终于没忍住倒在了秦云卿的身上，秦云卿伸手轻轻摸了摸她软软的脸。

　　秦玄瑞终于站起身，他还得略整理整理，预备着今日的所有事情。他动作轻柔地抱起了妤姐儿，声音浅浅：“云卿不必担忧，我是你哥哥，你依靠着我是应当的。你嫂嫂是有些不对……你也别怨怪她，凡事总有哥哥在。”

　　秦云卿略一点头，朝着秦玄瑞行了一礼：“云卿明白。”

　　她谁都不怨，眼下不怨，也从来都没怨过。

　　赵氏大抵是叫秦玄瑞申饬过了，匆忙赶过来时眼睛还有些红，表情奇怪地问了问秦云卿的身子。秦云卿看着从一众女使婆子里偷偷藏回自己这边儿的若莹，淡淡答了，还是不欲给赵氏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