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词 韦娘

　　韦娘偷偷将匕首藏进了自己的衣袖，显挡在她身前：“二位既是来赐死的，就请把圣旨给我们，圣旨如皇上亲临，我们要面对它尽忠。”

　　一人道：“都是快死的人了，还讲究这些虚礼，省了吧！”

　　韦娘看着另一人游离的眼睛，也不由凝声道：“历来皇族赐死，都要亲捧圣旨谢恩，大人连这点礼仪都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是母亲派来的人，谁是你们的主人，武三思吗？”

　　武承嗣从后面走出来，他的目光贪婪地落在高高在上的韦娘身上，她的容颜并没有因为十余年的流放生涯而凋零，她还是那样秀美、洁白而冷淡，苦难似乎也额外怜惜她，为她平添了几分破碎感。

　　也还是那样高贵，恍若还是当面在马车帘后不带感情的蔑视。

　　武承嗣粘稠的目光似乎化成了实质性的藤蔓，他上前几步：“王妃若不想死，不如求一求我？”

　　显要拦，却被武承嗣一把挥开，韦娘看着步步紧逼的武承嗣，轻轻将匕首顶上了他的腹部，她看着他，依旧古井无波：“你带着两个人就想着要来杀我和我的丈夫，是不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下来，让你忘了自己的斤两？还是你本不过是一个并州的市井小民，是李家脚底下的一粒蛆虫，也没有什么思考的能力？”

　　武承嗣伸手掐她的脖子：“贱人！你敢这么说我武家男儿，我今日就当着你丈夫的面杀了你，皇上也不会处置……”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显不知从哪找出来的锄头砸得昏死过去，温热的血喷到韦娘雪白的面上，她一脚踹开了武承嗣的身体，看向被儿子和叶儿控制住的两个假冒的侍卫：“你们，不如和我说句实话，倒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二人咬死不说，韦娘偏过头去看显，显的身子还在发颤，他看向面庞上还沾着血的韦娘，咬紧了牙根：“重润，叶儿，将他们关下去看顾好，别叫他们死了。你祖母有一段时间重用酷吏，想来刑讯的手段还剩下不少。”

　　二人被带了下去，韦娘看着地上的武承嗣，握紧了匕首轻轻道：“显，我如果杀了他，你会害怕吗？”

　　显已经瘫倒在了躺椅上，他长到这么大，从没有杀生过，就连底下的人冒犯他、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他都没有用过任何重罚。显怔了怔：“害怕……他想假传圣旨本就是死罪……香儿、你……”

　　显顿了顿，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我从来都不是出色的，是你选择了我……你好像还不知道，太平还想过撮合你和旦，她在所有哥哥里最喜欢旦，在其他人里又最喜欢你，母亲也想过给你和贤、和旦相配……是你选择了我，我才有勇气去请父母赐婚。终归是我亏欠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有什么理由怕你呢？”

　　【是的，这就是我当日捧着武承嗣的头颅上殿后和你祖母复述的话，其实她还挺开心的，显的性子很像你的祖父……李家的儿郎总该是骁勇的，你父亲有了些血性她便很高兴了。太平也高兴，你堂哥也高兴，其实除了武三思，没人不高兴……直到你姐姐永泰喜欢上了武承嗣的儿子，我们的笑意才终于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