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当时秋漓的语气太狠,也可能是那日横在脖颈间的双刃太过吓人,当日晚上陆筱岚就觉得腹胀,腹痛,请了大夫来,大夫告知这腹中的胎儿受了母亲的惊吓,要提前出世了。
也就是早产。
陆筱岚拉着秋少炔的手,泪眼婆娑地跟他诉着苦。
“那把剑就横在我这里……”她哭着比划着,“在用一点力,我就要一尸两命了!”
待接生婆来了,陆筱岚就被一群人抬进了别的屋子。
秋少炔回想着陆筱岚说的话,慢慢黑了脸,最后一拍桌子,瞪着眼怒道:“岂有此理!那可是她的姨娘!这几年倒是对她疏于管教!准许她练一点功夫,倒是要上天了!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来人!”秋少炔厉声喊道,“把秋漓给我叫过来!”
一炷香之后,秋漓缓缓走进了正厅,面色坦然。
秋少炔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而后抓起茶盏,泼了秋漓一脸茶水。
秋漓闭了眼 ,免得茶水流进眼睛,而复又睁开,平静地望着秋少炔。
“秋漓!你胆子不小啊!你知不知道那是你姨娘?!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妹妹!若要是出了什么事,能赔她们两二人的命吗?!”
秋漓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睫毛上还沾着水珠,那些水珠在烛火的映射下,看起来像是她的眼睛能发光。
秋少炔使劲拍了拍桌子,动静大的把秋漓吓了一跳。
“现在魔界也不太,安分,正是外忧内患的时候,你学的剑法不拿去对付敌人,到指着你的姨娘了!像什么话?!”
秋漓窄袖下的双手渐渐捏紧成拳,浅碧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嘲讽。
秋少炔注意到了,怒火更是中烧:“你这是什么眼神?!”
“啧。”秋漓嗤笑一声,抬眼与秋少炔对视着,眼中闪着火花,“口口声声的说姨娘,爹爹为何不自自己去问问姨娘都对我,您的亲女儿,到底做过什么?”
秋少炔被她的态度惹火,以前的秋漓都是逆来顺受恭恭敬敬的,但自从练了秋家的剑法之后,秋漓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开始忤逆长辈了。
“你又想胡说八道些什么!”
秋漓眼眸一狠,厉声道:“当年娘亲的汤药方子爹爹你看过么?那么多相克的东西,这么明显的错误,你们为什么发现不了?!”
秋少炔顿了顿,皱起眉,眼神很容易瞧出来有些心虚。
“什么药方?”
秋漓冷笑,从腰间掏出手抄的方子,摔在桌上:“爹爹您可要好好看清楚了,免得又说我胡说八道了。”
秋少炔没有拿那个方子看,因为这件事是陆筱岚在策划,他只是默许……
见秋少炔阴沉着脸迟迟没有动静,秋漓又笑了。
讥讽,失望,自嘲。
“爹爹不想看,是因为爹爹根本就不知道方子是什么,对吗?”
秋少炔闻言,常年伪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破绽。
“爹爹倒是好手段,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姨娘的身上。”秋漓感叹道,可神情却如同二月寒天,冷的吓人“您只要装作不知道,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姨娘的做法,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的娘亲了。”
“为什么要除掉我娘亲呢,听说是因为娘亲不让你做兵器的生意,因为你这秋家的剑谱,是我娘亲的。”
秋少炔脸色彻底变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恼羞成怒:“你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
秋漓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没有爹爹想的那么蠢的人,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更何况人呢?”
其实秋漓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教她剑法的师父与高氏交情不错,所以才愿意把这些东西告诉秋漓。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秋漓只是觉得悔恨,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知道,还被别人当猴子一样耍了这么多年。
“对了爹爹,我在修习秋家的剑谱的时候收集了好多证据,我这里的证据还有很多,您说如果我拿这些去报官,爹爹能吃几年的牢饭呢?”
秋少炔蓦地捏紧了拳头。
“杀妻,虐待嫡长女,盗窃剑法……这些罪名加起来再怎么五年应该有的吧,再怎么说,爹爹的官位应该也坐不住了吧?”
秋少炔闻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瞪着血红的眼睛暴起,那种被揭露丑陋的一面的焦躁不安,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秋少炔四下寻找着,最后一把抄起桌上的配剑,抽出剑刃,狠狠地向秋漓挥去——
秋漓没想到他会起杀心,来不及躲闪就被利刃一剑刺入腰腹——
兵刃刺入血肉,秋漓单薄的身子被一剑刺穿,发出噗嗤一声。
秋漓猝然瞪大了眼睛。
鲜红的血从剑刺进去的地方渗出,艳的扎眼。
世间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秋漓忘了,秋少炔连畜牲都不如。
唇角染上一抹殷红,秋漓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向秋少炔,而秋少炔看到了血却异常兴奋。
“我养了你这么久,你个白眼狼,居然还要去告发我……”秋少炔疯魔道,“你娘亲?你知道你娘亲为什么会死吗?”
“就是因为她不肯告诉我她们家的剑谱最后一章放在哪里!”
秋少炔一脚踹开秋漓,利剑猛的从身体里抽出,血液飞溅。
秋漓跌坐在地,再也压不住喉间的腥甜,俯身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秋少炔将剑尖架在她的颈间,嘲讽道:“你不是想那个贱女人么?那我去成全你,送你下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