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亮,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小青在金山寺转了一圈,发现金山寺里三层外三层的被捕快包裹,看到白夭夭和许宣还守在寺里,不知和李公甫商讨些什么,她走近。
“好,那小王爷的尸体便先送回衙门,只是姐夫,真不知道要如何与王妃交代。”
小青上前问:“小白,冷凝呢?”
白夭夭正色道:“我设了阵法,将冷凝暂时困在里面,这样一来,即可以弄清楚是她身上的妖气,可以防止妖祟继续作乱。”
小青拉着白夭夭悄声道:“你真的相信冷凝的话?她显然是心术不正,与妖勾结。”
许宣冷不防的开口,“不必躲开我,你们想说便说。”
“那我便直说了,冷凝和妖勾结,陷害我家小白,你们非但不惩治她,竟还放过她?”小青愤然,白夭夭在旁拉着她的袖子提醒,“小青,别再说了。”
李公甫皱了皱眉,“你这话就有些过了,这冷凝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为人,我们最清楚不过,虽说白姑娘也是个好人,可这事不能如此下结论啊,况且冷凝心里有愧,都甘愿认罪了。”
小青冷笑,“假惺惺,我非叫她承认不可!”
许宣本想阻拦,白夭夭示意摇头,转而温言劝着小青,“小青,你先别管冷凝了,你看起来很疲惫,不如先去歇息,等晚些时候我再来叫你。”
小青眼皮直阖,想到昨夜在郊外想找红芯的,却没找到,忙了一晚,她委实也累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会后悔的。”
白夭夭被她那长辈模样逗笑,丝毫未觉小青是在很认真的在说,“好了,我知道,我会防范着冷凝的,而且我还设了阵法,放心吧。”
小青一想,点点头便回去休息了,可她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一整日,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入暮,日色将落未落。
这时小灰急急地冲了进来,“山君不好了,小王爷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小青并无太大反应,“那小白呢?”
小灰满脸焦急,“她现在寻着妖气去东郊了,此刻正等着山君呢!”
小青立刻起了身,“走吧。”
林中,冷凝跟着李公甫等一众捕快,将红芯团团围住,红芯抱着赵瑜也不打算逃走,只是哀怨地望着众人,泪水涟涟。
“你们这些凡人,不去调查真凶,反而对我苦苦相逼,真是愚昧,可笑……”
白夭夭和许宣正当赶来,看到被围着的红芯,便要上前,突然不知从何发出一道绿光袭向他们。
白夭夭眼疾手快,一把拉过许宣,转身望向身后,藤妖正诡笑地看着他们。
“是你!”
……
另一边,小灰一路引着小青,可小青却突然停下脚步,双眉深锁,“小灰,你不是说他们在东郊么?为何带我往西走。”
小灰眼珠一转,“小的可能记错了,山君,我们快走吧,白娘娘还在前面等着呢。”
小青转过头,盯着他,“昨晚你带我到金山寺后,便整整一天不见踪影,你去哪儿了?”
小灰低着头,“我……”
小青厉声道:“你给我说实话!”
小灰见她动怒,扑通跪下,“山君,小灰错了……”
小青嗤笑一声,“我曾问过你,你一字都不肯说,如今还将我引到这来?”
便在这时,一股强劲的黑气袭来,将小青扑在一棵老树上,下一刻饕餮扼制住小青的喉咙,目光凶狠,“不知死活的小妖,竟敢处处与我作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小青只觉呼吸困难,几乎说不出话来,“饕餮……”
小灰神色惊变,颤抖的手捏着法诀击向饕餮,却被饕餮反手打倒在地。
小青脱了身,蹲在地上大口缓着气,小灰借机拖住饕餮,“山君,你快走!”
小青方才起身,饕餮便已挣脱小灰,露出利爪向小青扑了过去,她捏诀抵抗,饕餮狞笑着,片刻后,小青便被震开。
身子凌空飘浮几丈,此时一阵强大的灵力掠过直击饕餮,衣袂风声不绝于耳,一道墨衣人影出现,接住空中坠落的小青。
饕餮看清斩荒面目,面露惊异,“斩荒,你为何阻挠我?”
斩荒冷冷道:“滚开!”
饕餮目光怨毒地道:“好,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小灰看饕餮匆忙而逃,心下松了一口气,小青已经晕迷了过去,斩荒拂袖,连带着小灰一同消失在原地。
曙色初露,空中隐约有阵淡淡的香气,小青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房内熟悉的环境,忽然发觉自己散着头,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何时已换成了轻盈的绿衣,这?
她霍然爬起,脸白如纸,前去将门打开,又是吓了一跳,“小灰,你怎么跪倒在这?”
小灰嘴唇颤抖着,“山君,我……”
这时斩荒含笑往这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端药的逆云,“你醒了?”
小青见他来,想到发生种种,震惊得身子的后退几步,斩荒飞快地伸手接住她。
“怎么,发现我救了你,感动的站不稳了?”
小青失声道:“你……你已知道我是女子,还给我换了衣服?”
斩荒轻笑,松了手向屋内走去,“从我见你第一眼,便已认出你是女儿身了,若我不拆穿你,你还打算扮到何时?”
“你既已知道我是女子,为何假装不知,你我非亲非故,又为何多次救我?”
斩荒忽然侧首,凝目瞧着她道:“因为我欠了你一份无法还清的情。”
小青怔然,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她又糊里糊涂的被斩荒认成了救命恩人,忽而一笑:“你认错人了。”
“你说什么?”
小青淡淡回道:“我说你认错人了,你承情的另有其人,并非是我。”
斩荒似有不悦道:“你为了避开我扮作男子,如今连你我相识之事都不肯认了么?”
小青无奈,“可我真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那你如何解释那日你醉酒时,说出我的身份,还说与相识了几百年?”
“我……我是认得你,但我真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小青也是无可奈何,既不想让他知道那人是白夭夭,又想解释清,斩荒突然抓住她,“我从未说过你是救命恩人,你便得知,还不承认?”
“你好烦啊!我说了不是就不是嘛!”小青一面不耐烦地喊着,一面又挣不脱他的手,急得用拳头打他,可因为受伤无力,打得软绵绵的。
斩荒不痛不痒,反而笑了,“瞧你,受了伤还要跟我胡闹,再不乖乖听话,我就打你屁股,你信不信?”
小青脸色一红,嘶声道:“你,你……”
“你什么?”斩荒微微一笑,转而示意,逆云将药放下后,转身离去。
“你伤的不轻,把这灵药喝了,等你恢复了体力,我再教你一些法术,以防你连饕餮的一招都抵不住。”
“你要教我法术?”
斩荒点头,“嗯。”
小青目露犹疑,这斩荒为人虽坏,但对待恩人却真是温柔细致,况且他修为也实在高深,日后若与之相抗委实太难,如今他深信不疑,认定她就是他的恩人,既要教她,那学学又有何妨呢?若能习到他的法术,便更好的保护小白他们,也不会似现在这般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念至此,她笑问:“你真要教我法术么?”
“先将药喝了。”
小青依言端起碗,一口饮下,斩荒看着她喝完,又道:“我还将你的手下带了回来,眼下正在外跪着等你处置。”
“罢了,想必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小青看着门外有些颤栗的身形,一声叹息。
斩荒微顿,“他的苦衷,我已问清楚,饕餮抓了他的父母,以之要挟。”
小青眼睛瞪得溜圆问:“那你定然知道他的父母被关在何处对不对?”
“不知道。”斩荒板着脸,“你想知道便问你的手下,问我做甚?”
小青不满地嘀咕:“不是你说我想问什么问你便是,你什么都可以助我的嘛?”
斩荒悠悠一笑,“我何时说过?后半句我的确记得,可这前半句是你所幻想的吧?”
小青晕……算了,他又怎会知道前世说过的话,她起身走向门外,小灰忙抬起头,“山君,我对不住您,小灰发誓日后若再背叛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想置我于死地,又拼命救我,我心知这并非你愿,但我也不想原谅你,跪着,哼!”
话方尽,她便被斩荒拉走,到了城外的桃花林,小青凝着手势,流光运转,心中默念斩荒所教的心法。
片刻,她放下手缓缓睁眼,斩荒微笑望着她,“如何?可有觉得周身灵力上涨?”
小青笑着点头,“嗯。”
“今日你也累了,明日再教你习新的术法。”
“好啊好啊。”小青心下欢喜,笑的也妩媚,“大哥……”
“直接唤我名字吧?”
小青微怔,轻轻道:“斩荒,你对我真好,若是你不和我的朋友为难,便更好了。”
斩荒听出她的意有所指,“好,我答应你,以后为你,不与他们为难。”
“真的吗?”小青惊喜,几乎跳起,可突然又脸色一变,“不对,你这人最会哄骗,我才不信呢!”
“我从不食言。”斩荒微微叹息,“只是……我能看出你喜欢金山寺那个捉妖师,可自古人妖殊途,你再心悦于他,也不会有结果。”
小青闻言神色暗了下来,“我知他心中有佛,也不恳求和他能有结果,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开心,他若开心,我便开心。”
斩荒眉蹙起:“那你不会心有不甘么?”
小青幽幽地道:“那又如何?天命如此,我命苦便是了呗。”斩荒听后眉心舒展几分。
就在她出神之际,逆云提着一个木篮走来,篮子里还有两只灰兔子。
小青见状,低下身道:“这怎么会有兔子?”
逆云解释道:“这是小灰的父母,主上派我去时,它们已经灵力溃散,只能维持原形了。”
小青忍不住拉起斩荒的双手,欣喜道:“你真的不一样了,谢谢你。”
斩荒目中含情,柔声道:“我是怕你伤心。”
小青凝眸望着他,心想着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慢慢变好,四目相望,斩荒摩挲着她柔滑的手,察觉他眼神的异样,小青猛然缩回,若无其事地蹲过身,“吓我一跳。”
提起木篮,嫣然笑道:“我要赶紧将兔子交给小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