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今天天晴,太阳大得令人看着目眩。
你坐在窗户边上的写字台前,身上随意裹着件睡袍——松松垮垮的,一看就不是你的号码大小——手里捧着个本子,定定地盯着上面的文字。
也没几个字,因为你还没开始写。
你的后背倚在椅背上,一条腿藏在睡袍里,曲起来,将膝盖、裸足和自己另一条腿的大腿根挤在一起,蜷缩在椅子里;另一条腿,就没那么含蓄了,它从睡袍里溜出来,勾着脚在椅子下面漫不经心的摇晃。
那速度不怎么快,一圈完了才又一圈,也不怎么显眼,一下完了才又一下。
但不知怎么就那么恰巧的,晃进了远在屋子那头埋头做实验的侦探微微上挑的眼角里。
夏洛克的思绪突然就断了,他抬起眼来看你,看你唇上衔着的那只铅笔。那挺惹人烦的,他觉得,谁会没事把笔咬得动来动去?
那种运动轨迹,不用过多分析也能知道,那两片红唇遮掩着的牙齿和舌尖在做着什么运动。
那真的挺惹人烦的。
他不能再继续他的科学实验了,他想,因为你已经苦恼又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拿下铅笔,转过头看他。
你要他帮你写作业,夏洛克一眼就看出了你的动机。
不行,他应当拒绝,因为那些无聊的问题从来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可是夏洛克没说话,只是把嘴唇闭得紧紧的。
他不想写,你当然了解他的意思。
于是你只能叹口气,一只手将本子揽进怀里不碍事的地方,再把懒洋洋地身子往前稍稍探了探,另一只细嫩的手就从宽大的睡袍袖子里滑出来,去够书桌上的小柜子。
他不知道,在紧下面那层的最里面,藏着两盒香烟。
白的有些透红的手指尖翻开硬纸板做的盒盖,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一捏,一转,你夹着根香烟把手扬起来,给夏洛克看。
他不说话,你就把那根烟放在桌子上,再从烟盒里面一捏,一转,一扬手。
两根。
三根。
四根……
不知道是你那里的阳光越来越大,对比下显得夏洛克那越来越暗的缘故还是什么,你每拿出一根新的香烟,他眼睛里的投影就深几分。
终于,在第六根香烟从你秀丽的手指缝里落下去,碰在枣红色的木头桌面上时,夏洛克彻底放下了手里的实验器具。
“哪一科?”他问,心里却没在想什么学科,他盘算着另外一些重要的事。
“刚好是化学,”你回答他,嘴角扬起了些笑容,看着那头的夏洛克朝这边走过来。
“没那么急,”你补充,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夏洛克动作有些潦草地从你怀里抽走那个本子。
他根本忽略了那些香烟,他的目光一刻都没分给那些尼古丁和焦油。
夏洛克的视线也没分给本子上的作业,就更没分给铅笔了。
他把那个他连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更不在意的本子扔在一旁,手指尖捉住你的,放在手里反复的看,就好像那是个实验或是案子似的。
“我觉得挺急的,”夏洛克忽然说,抬起眼看你,却把你的手拉的离他更近了,近到你的手背贴上了他的柔软的嘴唇。
但那似乎还不够近,因为你感觉到了他牙齿快速又不舍地从你的手上扫过。
“六次可不是个简单的活,留给我的时间不会太多,”夏洛克讲究效率,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找你的睡衣,或者准确的说,你身上的他的睡衣的暗扣了。
“但我算过了,如果想明早准时交作业的话,我们现在开始就还来得及。”
你胸前一凉,有些惊讶的看他,才意识到他说的好像和香烟和作业都不沾边。
“如果你学会观察的话,小姐,你就应该知道,”
他的声音已经贴的你很近了,本来有些凉意的地方也变得火热起来了:
“你该知道,你比烟难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