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mo

班级公告栏前，人声嘈杂。米汐被前后左右的肉体包围得严严实实，险些透不过气来。

学霸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宛若鲤科鱼类赶着趟洄游。

米汐忙里偷闲，特意抽个空扭头看看马嘉祺。啊，他正在气定神闲地收拾笔袋呢。

马嘉祺坐在最前排的中心位，明明拥有优越的地理位置，可他不动如山。

米汐讨厌他那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总是处乱不惊、心如止水，好像没有什么能使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学生们看完成绩就走了，不管考得怎样，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考得好，吃饭以欢庆祝贺；考得差，吃饭以自我安慰；考得一般，吃饭以补充能量。

万人空巷者，惟食堂也。

十分钟后，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米汐一遍又一遍地扫视成绩表上自己的那一行，单科分数——九门总分——班级名次——年级名次，她望眼欲穿。

苏阮一遍又一遍地向米汐重复自己的举报计划，网上发帖——号召同学——团结人心——拨打热线，她逼着米汐侧耳倾听。

苏阮小汐，你觉得我的举报大计怎么样？

苏阮小汐？小汐？米汐！

米汐呃，不怎么样。

苏阮深受打击。那可是她冥思苦想一堂课的成果，就这么被一票否决了，心里憋屈。

苏阮什么叫不怎么样？

奈何米汐心里也憋屈哇。

米汐不怎么样就是不怎么样。等级分班只是暂时的，高二选科后，等级分班就难以执行了，自然而然还原正常分班模式。所以，少想点有的没的，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心情苦涩，说话也夹枪带棒。

米汐认为苏阮应该改掉冲动的毛病。

苏阮认为米汐应该改掉迁怒的缺点。

苏阮去吃饭吧。

米汐不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苏阮受了气，也不劝她，便独自跑路了。

米汐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找出试卷，翻开，合上，再翻开，再合上，似乎要把试卷翻烂。

手中试卷被人抽走。

马嘉祺单薄的试卷经不起你的蹂躏。

这句话不知道哪个词戳中米汐的泪点，生理盐水不受主观控制，她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

马嘉祺少有的手足无措，上一次看到女孩子哭还是跨年夜——人山人海的广场上，有个五岁的妹妹找不到妈妈。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抽出一张印花纸巾递给眼前的泪人。

米汐接过纸巾，纸巾附着的古龙水香飘入鼻腔。浓郁香气呛人，米汐受刺激哭得更凶了。

米汐现在能稍微理解阮籍的痴狂行为，行至穷途末路，绝望之处，怎能不嚎啕大哭呢？

可是，马嘉祺却说

马嘉祺才刚刚开始呢，抬起头来，再多走几步，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

米汐我知道，但我怕……

马嘉祺怕什么呢？无论如何，总会有人坚定不移地爱着你。

马嘉祺比如……

马嘉祺比如你的父母。

米汐除了父母呢？

马嘉祺除了父母啊，再比如，再比如……你的祖父母。

其实，他想举的例子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