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京城（六）

循着城墙根往前行,数百年间,终于到达了北京城门。高耸的城墙禁锢着一望无际的阳光,仿佛是一道古老的屏障,保护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神秘。朱漆斑驳的大门半掩着,虽已残破不堪,却仍然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

行人、马车正进进出出。

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有几根木质路障竖立在路边,五位六七名城门的守卫正穿着军装在该处把守。十几名衣衫褴褛、手持拐杖的难民,身边散落着各种行李,面容疲惫地蹲在城墙外的石墙下。他们的容颜虽有些凄苦,却仍然透露出一种顽强而不屈的精神。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或许曾经拥有过美好的家园,但如今却只能在这里流落,等待着能够重新回到故土的机会。

小汽车跟随着拥挤的人群缓缓驶近，停在路障前。

恒叔摇下车窗，把通行证递出去，“是钟小姐。”

城门卫兵没有接收到通行证,他伸长脖子往里望了一眼,直到看清是钟瑶后,他的嘴巴才咧开,堆起满脸笑容,大声地说道:“钟大小姐的车,可以通行!”

城门守卫迅速上前挪开路障，放汽车通行。

三年未归，依旧是往昔模样！

华民初和瑶卿看着车窗外的北京城景，眼神有些失落。虽然自己的根基不在京城，还是有一些人驻扎在京城，可为什么还有流离失所的人？

钟瑶看头看他，似是一眼看穿他们的心事，犹豫了一下，白皙的手掌拍了拍他们俩个：“小初，阿卿你们是又在担心你们不该担心的事了。”

华民初叹道：“三年前离开的时候是这样，三年后也没见任何的改变。”

钟瑶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出去，难民正拥在一堆，双眼茫然地看向前方。她收回视线，平静地说道：“改变哪有这么简单，别担心别人了。”

“就没有人救济他们吗？”瑶卿心疼的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满是心疼。

华民初拧眉，小声说道：“是啊！！！就没有人能帮帮他们吗？我恨不得知道天下事，担心天下事……”

“这三年来咱们钟家和碧影门一直在接济这些人，只可惜这不是长久之计。”钟瑶也看着这些流民苦恼了起来。

钟瑶看向他的手，想握上去，但最终却把捏着他袖口的指尖也缩了回去。原本明媚的眸子染上了一丝愁绪……她的心事，华民初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外面蓦地传来躁动。

华民初望向城墙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面容瘦弱的中年男子,带着他的一儿一女,坐在城墙下。三岁的女儿手腕上挂着一枚破旧的铜钱,七岁的儿子脖子上也挂着一枚铜钱。商人模样的男子正与一个面容苍老、看起来像是个孩子父亲的人交谈,周围围着一群人围观的景象。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交流得十分认真。整个场景充满了人间的温暖和生活的真实感。

突然,跟在他们车后的难民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向城门,他们的脚步粗重有力,像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人群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钻,拼命地想要突破关卡的束缚。一辆小汽车被惊得急刹,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路人们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他们纷纷张口,想要大声地呼喊,但是他们发出来的声音却都被淹没在了难民们的惊叫声之中。这个瞬间,让人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常,也让人深刻地体会到了人类的悲悯和互助。

城门守卫横住手中步枪和警棍，拦住难民，凶神恶煞地怒吼：“不许进，快滚！”

华民初从车窗看到这一幕，立刻拍了拍恒叔的肩，大声说道：“停车！ ”

恒叔赶紧停下，扭头看向飞快推开车门下去的华民初，无奈地说道：“小姐，他又管闲事去了。”

钟瑶用深邃的眼神制止住了恒叔,她紧了紧裙摆,跟着下了车,向城门守卫的中央走去。

“唉！真是不嫌事大，阿姐真是操碎了心呐！！”说着她也慢慢的走了下去。

华民初挡到正在行凶的守卫身前，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

城门守卫看了看华民初身后那辆豪华的汽车,原本凶狠的表情稍缓,客气地说道:“河南饥荒,乱的很,上头有令,不得放难民进城,怕闹事。”他的声音柔和却富有穿透力,仿佛可以穿透空气中的灰尘和细小的杂音,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感。

还没等华民初说话，一阵尖锐的争吵声从城墙外方向传来：“怎么就和你说不通呢！我不买男孩！”

华民初循声望见,先前那个商人正拉着一个小女孩,手摇着铜钱。中年男子则将身边的男孩推向商人身边,似乎想要将男孩推开。中年男子鼻涕眼泪横流,而小女孩则伸手向父亲擦眼泪,表情悲伤戚戚。

“哎，是卖孩子呢。”华民初身后一位难民抹着眼泪叹息。

华民初神情一凛，大步走了过去，一掌拍开商人拽着孩子的手，对着孩子父亲说道：“你怎么能卖孩子呢！”

父亲急了，使劲推开华民初，嘴里发出含糊地一声：“啊……”

华民初一踉跄，退到了一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给小商人下跪，流下眼泪：巴阿巴！阿巴！

原来是哑巴！

这世道，让百姓如何活下去？即便有那些救济，但还不够啊！

华民初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他果断地掏出钱来，递给小商人：“钱我给你，你把孩子还给他。”

小商贩拿过钱,数了数,嘴边露出了一副狡黠的笑容:“我买的时候可是这个价格,卖给你就便宜了二十块。”

华民初翻遍全身，找出所有的钱，拍给小商人：“就这么多了，赶紧拿钱走开。”

小商人贪婪地摇头,声声计较:“两个孩子?还不够呢,我还想要更多。”

华民初气愤不已,拳头紧紧攥起。两个孩子可怜巴巴地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看着他,眼泪落个不停。他感到无尽的愤怒和无奈,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困惑。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糟糕的情况得到改善。

钟瑶轻盈地来到,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暖,轻轻地拍了拍小商人的肩膀,然后从钱夹里取出几张大票,递给了他。她轻声问道:“这些够了吗?”

小商人喜不自胜，盯着手里的票子，随手把小女孩推了出去。

小女孩一下子扑进了哑巴父亲的怀抱。

钟瑶又拿出几张票子递给华民初，朝他笑了笑。

华民初接过钱票,轻轻地将它递给了哑巴父亲。他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说道:“今后不要再让孩子卖了,我们应该有个地方安家。”

哑巴父亲啊地一声,拉着孩子跪下去,冲着他不停地磕头。那眼泪哗哗地落,在地上砸出几团小土坑。他那湿润的眼睛,仿佛要将整颗心都滴出来一般,让人不禁心生出无限的慈悲和感动。

华民初环视四周,只见周围一片褴褛,成群结队的难民垂头丧气地走动,衣衫褴褛,面容疲惫。他心头一震,不禁疑惑,“姐，为什么会这样?”

钟瑶轻轻握住他的手指,轻声道:“别担心,我会尽力让桓叔给他们送些生活用品。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务必回来和我还有瑶卿一起吃烤鸭，怎么样？能答应我吧。”

华民初望向钟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谢谢，姐。”

钟瑶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当她发现自己紧紧牵着他的手时,双颊突然烧灼,仿佛一股热浪从心底涌上,她急切地想要松开手指,然后转身向车辆前走去,仿佛想要脱离他的束缚。

华民衬慢慢抬起方才被她牵过的手，茫然无措的神情又回到他的脸上。

瑶卿看着自家的哥哥姐姐瞬间就明白了，不知道是日久生情还是应为当年两家父母订的娃娃亲而产生的感情呢？“我突然有点好奇了，这没谈过恋爱的哥哥和青梅竹马的钟瑶在一起呢，还是和天降在一起，真是好期待呀！！！”

他们俩回到车上后，发现自家小妹没有跟上来，还在那边站着，便连忙喊她赶紧过来。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位身着一袭黑袍的瘦小身影静静地观赏着这一幕。她悄然无声地离开了现场,留下一道神秘的背影。但这一切却被瑶卿暗暗记了下来。她佩戴的细腰牌上隐约印着“易阳”二字,像一串神秘的符号,指引着人们探索她的秘密。而小飞虫落在她的肩上,像一只黑衣信使,与她的黑袍融为一体,传递着属于她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