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朦胧的青春

　　“志铭……？你怎么在这儿？”少女羞涩地立马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眼睛不敢看向贺志铭。

　　她捋了捋耳边的秀发，畏手畏脚地缩成一团。

　　“你真的……是秋颜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少女粉红的脸颊红了红，温声细语。

　　“你……”贺志铭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气质虽然与刚才大不相同，可也与自己心目中的那个高秋颜有些差异。

　　“你不要骗我了，秋颜才不会这样跟我说话。她总是很冷淡，总是跟我有距离感……”贺志铭恼怒地看着她，脑海里想起过去的她，却又愤愤地垂下头。

　　罗清野闻言心里一咯噔，心里虽慌了神，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演下去。

　　“志铭……抱歉以前总是让你误会。因为我喜欢你，但一直没找到方法跟你好好说话，才会假装冷淡。”少女走上前，捧着他的脸，眼神坚定却温柔，“从小时候一起，到初中分开，又到了高中好不容易读同一个学校。

　　志铭……女孩子如果很喜欢一个人，很多不会像男孩子一样，喜欢就告白，我只是害怕自己配不上。”

　　暑假期间从高秋颜堂姐和李俊辰那搜刮来信息的罗清野：感谢当初二位的科普！虽然只是单纯八卦……

　　“秋颜……你不会配不上，是我配不上你，你有那么好的成绩，那么好的家世，怎么可能会配不上我这个家里卖电动车的……”贺志铭红着眼眶紧紧握着捧着自己脸的少女的手。

　　罗清野：噗……难蚌。

　　少女从贺志铭的手里松开，慢慢后退几步，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个身，一颦一笑温柔似水：“这跟家世无关，你小时候经常照顾我，几乎总是你在保护我，你知道吗，这很难不心动。

　　可是，就是因为自从妈妈走了，我才对你产生依赖感。可我爸在我小时候，灌输的就是好好学习，好好考个大学，好好将来给他管理公司。徐君寒又从日本回来后，也被我爸同样的要求，还改了名字，我们家，变化太大了。

　　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我都知道，高一开始，他们就在传我的谣言，有多难听，要多难听。我只是假装不关心，假装不知道，也不想因为我影响了你的人生，才渐渐远离你的。”

　　贺志铭愣愣地看着眼前泪光闪烁地少女，如梨花带雨地淌着泪水，在昏暗的光影下看不太清嘴角是笑是哭，心中一颤。

　　“是吗……那罗清野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她真的……是你的第二人格吗？”

　　“嗯……她啊，是不爱学习的我，是敢于发言的我，是可以明目张胆说出感情的我。我从小时候就能看到她了，在我不敢跟爸爸反抗的时候，她会出现来安慰我，只是，她是她，只是我打从一开始臆想出来的我的替身，能让我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影子。

　　后来因为接受不了学校里的事，才会借着她稍微躲一躲，短暂地遗忘不想回忆的事。可是，到后来我就越来越容易忘记事了，也越来越容易被她替换。

　　到了真正能剥离自己的人格后，我也就再也看不到她了。过年在那家有泳池的酒店，是我自己落水的，因为我真的接受不了活着时候那些不堪入耳的造谣的话，才有意引导你去那家店的……对不起，害得你受惊吓了。”

　　少女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也越来越颓废，似乎说完后的下一秒，又要再一次离开人世。

　　贺志铭也彻底听傻了，他精神恍惚地后退几步，噗通一声倒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志铭，你最近，过得还好吗？虽然这几个月一直都是罗清野代替我出现，但是有的时候我还是能稍微感受到外界的变化，你好像，交了个很不错的女朋友。”少女缓缓走近盘腿坐在地上的贺志铭，蹲下身子，像只乖巧细腻又粘人的猫咪，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贺志铭听到少女的话，原本还在哭泣的脸一怔，他好笑地撇过脸，冷笑道：“什么女朋友……她只是想跟我做那种事才接近我的。”

　　摸着他的头的少女，手中动作一滞。

　　贺志铭看着眼前眼神惊愕的少女，不可置信地收了手，蔑笑道：“杨柳新看起来文文静静，其实也就那样……她前些天跟我说尝试交往，我答应了。

　　但是交往没几天，她今天就找我出去逛街，看电影，甚至还开了房……”

　　罗清野对此难以言喻：就这……？你就因为这事儿找上我？等会儿……俩都是未成年……哇——！六！

　　“是吗……”少女轻轻搂过贺志铭的头，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不怕不怕……”

　　罗清野在贺志铭看不见的地方努力憋住笑脸，忍得身子一抖一抖地。

　　被少女一把搂过的贺志铭发觉了异样，正想扯下她的手，却被少女搂得更紧了些，脖子上还能感受到少女稚嫩的肌肤，他顿时脸色煞红。

　　“别松手，我怕我又会睡过去，那就再也不敢抱你了。”少女的下巴搭在他的脖颈上，也烧得火辣辣的。

　　“这不是你的身体吗……你才是主人格啊？”贺志铭没敢搂住少女，他动了动脑袋。

　　“从罗清野彻底代替我之后，我已经被迫隐没了，只有她达到了目的，才愿意让我换回来。”

　　“目的……什么目的？”贺志铭将少女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他难以相信自己耳朵地看着同样红了脸颊的少女唇红齿白，被美得眼神迷离。

　　“保护我的目的。”

　　“我也可以保护你啊？为什么还要她在你的身体里胡作非为？她让你的成绩下滑那么严重，还让你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了脸面，你就那么相信她嘛？”

　　松开贺志铭的手，罗清野犀利道：“因为她也是我的一部分。”

　　但是一想到贺志铭一脸纯良地拒绝了杨柳新那方面的需求，罗清野不忍地笑出了声。

　　她双手搭在贺志铭肩上，垂头强忍不断往上咧的嘴角：“噗嗤……”

　　“秋颜……？你怎么了？你不会是……”

　　要死了要死了，憋不住了……这小孩儿怎么能这么纯良……都快憋出内伤了！

　　快想点悲伤的事，快想点悲伤的事……下星期还要站在讲台上替高秋颜申冤……悲！

　　罗清野抬起头，热泪盈眶，纯澈的眼眸倒映着贺志铭青涩的脸，她哭腔说着：“志铭，突然感觉，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单纯，你为什么……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呢？你们男孩子，明明比女生更渴求这种事情吧？”

　　被这两句问话雷得头铁的贺志铭，立马摇头道：“再渴求，我现在也还没成年！万一杨柳新真怀了孩子，我妈可遭不住这一惊吓！”

　　罗清野再度搂过贺志铭，屈身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结实的后背。

　　罗清野满脸欣慰：真懂事儿。乖孩子。

　　。。

　　再一次假装晕倒的罗清野，闭目养神地在贺志铭怀里躺了五分钟，直到感受到后脑勺不可描述的动静，她蹭地立马坐起了身。

　　罗清野撇下嘴惊恐：夭寿啊！

　　难掩心虚的贺志铭一脸尴尬地转过身，别扭地念着罗清野的名字：“清野……你醒了啊。”

　　罗清野站起身来，惊恐无措地后退几步，羞红着脸挠着脖子，心力交瘁：“你，跟秋颜聊得怎么样？”

　　“就那样。”贺志铭没敢正过身子，他背对着罗清野，“你真的，不记得我们刚才聊的那些吗？”

　　“是啊。”罗清野背对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我从出生到现在，跟秋颜再是同一个身体，某种意义上讲不是同一个灵魂，她发生过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我发生过的事她也许知道一些。因为我是由她而生的。”

　　“我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以后……还能再见到秋颜吗？”

　　“那不一定，如果在这期间，秋颜遇到了一些不想遇到的事，可能就不愿意从身体里出来，现在是我拿了主导权，也得看机会了。”罗清野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桌面，“那个，贺志铭，你要留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吗？不过现在七点多了，估计得点外卖了。”

　　“嗯。”贺志铭点了点头，冷静下来后，他站起身准备坐在沙发上，却没想到正好看见罗清野手里举着一件内衣，还在胸前比试……

　　他立马撇过头，耳根通红地询问：“你拿着那个……干什么？”

　　当事人却满不在意地在胸前比试大小：“当然是试试看啊，秋颜一直穿着裹胸布，怪勒人的。帮秋颜挑了几件合适的内衣，她要是哪天又想不开了，跳进水里很容易闷死的。”

　　“你……不会先点外卖，等晚上再弄这些吗？”贺志铭再一次被罗清野的直言不讳惊悚得心灵创伤。他可爱的秋颜妹妹可不会这么说话和做这么粗鄙的举止。

　　“啊？我还以为你会帮忙点，我不知道地址，这些天一直都是吃泡面。”罗清野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东西，才不紧不慢地打开手机，“说吧，地址是啥，我给写上？”

　　贺志铭上前夺过罗清野的手机，举着手机反问：“明明有定位，你怎么不写定位的地址？还有，秋颜的身体被你弄垮成这样，你还好意思天天吃泡面，如果你懒就直说，别给我装模作样地伤害秋颜。”

　　罗清野闻言，也不急不气，她慢条斯理地说着：“那好，你把定位打开，拿给我看，你就知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

　　贺志铭照做，打开手机的定位系统，点开软件，将已经定位的地址拿给她看。

　　罗清野看着依旧糊成一团的地址，她眯起眼怎么也看不清：“等哪天秋颜醒了拿给她看，再问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吧，她连自己的父亲都屏蔽了，也影响到我的视力。”

　　“什么意思？”

　　“我看不见地址啊。可能她不喜欢自己家的地址，所以给屏蔽住了，就像是某种东西不能被看见一样，打上了马赛克。”

　　贺志铭听闻此话，下意识地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

　　跟随他视线往下看去的罗清野：额……大哥你这明目张胆地看着不妥啊。

　　“真的？”

　　被反复质疑的罗清野忍无可忍地丢下内衣，凶巴巴地吼道：“大哥，不然呢？我都不知道你是哪儿人，当然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啊？看又看不清地址，问也不能问，万一暴露了我就要进精神病院，你就再也看不到你的高秋颜。”

　　“哦。”突然被罗清野一顿吼的贺志铭一脸委屈地低下头，从自己裤兜里拿出手机，开始点起了外卖。

　　。。

　　吃饱喝足的二人，收拾好餐桌打算玩一局游戏。

　　“你不回家吗？你不是还有妹妹要照顾，阿姨不会着急吗？”罗清野席地而坐，端举着游戏手柄，依旧跟贺志铭玩着格斗游戏。

　　支着手肘坐在沙发上的贺志铭，空出一手轻轻揪了揪罗清野的头发，想让她上来坐着，可坐在地上聚精会神打游戏的她却无动于衷。

　　“我跟我妈说了今天跟人有约，很有可能很晚回去，现在才九点。还早。”

　　“哦～就是那个杨柳新啊，跟她玩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诶！嘶！你怎么不躲呀！”贺志铭看着电视机上自己的角色大残血，慌忙高喊。

　　罗清野满脸八卦地看着他，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膝盖：“什么不怎么样？说详细一点，看你跟她玩得不是很好吗？笑得挺开心。”

　　“不关你事。”

　　“诶嘿，小老弟，你血条少了一半了，加油。”罗清野游戏里的角色躲过一劫贺志铭的攻击，她不依不饶，“你们到底上哪儿完了？在我离开期间，我感受到秋颜的心很难受。难道你跟她说了她不开心的事？”

　　“……你真的，能感受到她的心很难受？”贺志铭停下手中的动作，任由自己的角色被罗清野的摁着放大招。

　　“嗯。很难受，心都快碎一地了。”

　　坐在地上的罗清野，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停下了游戏。

　　“我今天，跟杨柳新去约会。”

　　等了会儿，贺志铭没有继续说下去，罗清野扭头看着眼神轻蔑的贺志铭，追问：“嗯。然后呢？”

　　“我跟她交往了几天，她今天找我出去，原本打算好好买点东西看完电影就回去，她……”贺志铭顿了顿，抬头看向少女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颓废地晃了晃脑袋，放下游戏手柄捂着脸继续道，“她以为气氛已经到了，找了一家酒店，开始在我面前……脱衣服。”

　　“噗！”

　　“你想笑就笑吧，刚才秋颜也想嘲笑我。”

　　罗清野捂着抽痛的肚子爆笑，伸手拍打着他的肩膀调侃：“哈哈哈哈哈，贺志铭，你这么说得，把你说的好像那个香饽饽唐僧。你这身板配上这个脸，噗！哈哈哈哈哈笑死了，难怪人家会馋你身子。换作是高秋颜，她肯定也馋，只是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贺志铭被罗清野毫无形象的大笑，和毫无隐瞒情感的说出高秋颜也有可能这样，整得恼羞成怒，他挣脱开身后的手，捂着羞红的脸，心猿意马地只想躲在阴暗角落里。

　　少年的心动也许很简单，少女的心动亦是如此。邂逅，相遇，有所交集，青春时期因爱慕碰撞出的火花总是烂漫朦胧的。

　　夏天的汽水，清爽甜蜜又有些苦涩。零食袋里装下的青春期，是倾诉不完的秘密。爱玩的游戏中，陪伴自己成长的角色，也会替时间收藏道不清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