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月之下,是一出惨剧。
富人区正上演狗血豪门八点档,簇拥在一起的,珠光宝气的,似乎要比市井小民更高贵一般。
实际上也没什么不同。
他们坐在沙发上对峙,口中不断地在说些什么,可应善月却统统听不到似的,将目光投向对侧软皮沙发上坐着的人。
那是个长得十分凌厉冷冽的年轻男人,尽管用这些词来形容一个年轻男人是有些许地不当,可这是他给人的第一观感。
在两家人的喧闹之中,应善月呆呆地,被她的父亲应商扯到身后去待着。她没站稳,跌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想:是他。
而没有人理会她的出神,她被淹没在争吵中。
应善月从谈话中捕捉到“当年”、“车祸”等字眼,才从发愣中抬起头来去看她的父母,伸出手指去牵她母亲的衣角,眉头皱敛得很紧。
应善月“什么当年?什么车祸?妈妈……你们都做了什么!”
经应善月这一声,应商和罗纤浓才安静下来,客厅里登时的沉默。
就像是父母愧对于孩子的心虚。
因为本没有必要吵得如此不可开交,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应家的错。这一出争吵,不过是应商的虚张声势,强词夺理。
应善月方才的关注点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丝毫没将争吵的内容听进去,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家中的不速之客其实是来讨债的。
对座的男人在这时,朝应善月露出一笑。
沈俱荣“应小姐看来是有些贵人多忘事啊?”
应善月蜷起手指,抓紧母亲的衣袖。
她是有些怕沈俱荣的,因为他们曾经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她想,也许这不叫怕,这叫面对沈俱荣时的心虚。
沈俱荣“你的父母没告诉过你么?”
沈俱荣看透她的惧意,又递出一问,却只等来应善月的茫然摇头。
他笑了,很是体贴地说。
沈俱荣“没关系,那我来帮他们解释。”
沈俱荣“十年前,他们设计我父亲,找人把我父亲的车做了手脚。导致了我们一家人,除了我,全都车祸身亡。”
沈俱荣“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应善月的睫颤了颤,她沉默了。
曾经她与沈俱荣恋爱时,听过沈家的惨剧的,可她却浑然不知这个人的苦难、悲痛,是来源于她的家人。
但是应善月不明白,既然沈俱荣仇恨她家,又为何在得知真相的情况下不报复,而是领着人跑过来,大闹一通,实在是没有意义,也毫无逻辑可言。
最后,她只能答非所问。
应善月“你的目的是什么?”
回答应善月的,是一道略显冷感的女声。
沈映绿“目的这个词用得真好,你倒不如问问你父亲当年的目的是什么?”
说话的是沈俱荣的姑姑,也是沈俱荣父亲最小的妹妹,仅比沈俱荣大十岁。她穿得很是干练,看向应家人的目光十分不友好。
沈映绿向来是强势的,她来之前就告诉沈俱荣,事情由她来解决,不需要沈俱荣的插手。
毕竟时日还长,沈俱荣能做的还有很多。
沈映绿“谋财害命,是要下地狱的。”
沈映绿顿了顿,又说到。
沈映绿“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实施报复么?”
沈映绿“这就是报复的第一步呀。”
她笑了,一双狐狸眼勾魂摄魄,好看的很,却令应善月不寒而栗。
她有预感,应家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沈家特地来应家闹上这么一出,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们,舒坦日子过够了就应该还债了。
还他们沈家的命债!
沈映绿纤细的手指卷着墨黑柔顺的卷发,颇淡的扫了众人一眼。
沈映绿“时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休息了。希望你们这个夜晚,能够睡得安稳。”
应家的人都没说话,只有应善月,察觉到一道黏在她身上的炙热视线,说着目光移过去,赫然映入沈俱荣冷冽的脸色。她仿佛窥见了沈俱荣眼底的恨意。
还没等下一步动作,沈俱荣就移开眼,与沈映绿一起走了。
只留下他们一家人消化这噩耗。
其中打击最大的,莫过于应善月了。
关于她父母竟是她辜负过的前男友的灭族仇人这件事。
她人都恍惚了,还是罗纤浓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先上楼去睡一觉,等到明天再说这一切。
应善月点了点头,看了父母一眼。
应善月“爸,妈……早点睡吧。”
说完,应善月就上楼回房了。
她心里一团乱麻,抱着等身大的兔子玩偶焦虑地埋进软绒绒的兔子毛里。
想起沈俱荣和沈映绿的眼神,就觉得那股寒意仍旧在她背后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