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之日，洞房花烛

“宋姑娘今日怎么来了，可是要修补衣裳？”那裁缝店的老板，是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平时好相处的紧，二人也是投机，一来二去，逐渐熟络。

“今天可不是来补衣服的，我是来做衣服的，”宋相思露出甜腻的笑容，拉过笙箫默的手，看着眼前的小老板，一字一顿，“婚服，劳烦多费心。”

“婚服？！”那老板叠着衣服的手瞬间停下，笑着看向他们，“我知道了，既如此，那就先量量尺寸吧。”那老板叫来了小二，带着两人走向里间，她拿过软尺，拉过宋相思，眼睛里藏着星星似的亮光，“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就，你看到的这种情况。”她低下头，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不需要太过华丽，素一点就好。”

“放心吧，知道你的喜好。”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真的抉择好了吗，不会后悔？”

宋相思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咱们这里，也不是京城王公贵仲，我和他又都是无父无母，凡事自己来也挺好的。”

她笑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变化，从之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到现在自力更生的普通人，这里路上，千辛万苦都走过来了，父亲母亲若是还在，看到今日，不知是欣慰还是心疼......

“诶，需不需要我给你加急啊？”笙箫默付了银钱，二人刚踏出一步，那小老板在身后招呼着。

“你这店中少有全套的衣服要做，还有这么多手艺厉害的绣娘，加急与否，差别并不大吧？”宋相思一句话，戳破了她的伪装。

笙箫默不理会她们两人之间的小调侃，作揖礼貌地问，“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来取衣服。”

“你看看人家，还知道问一问，你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老板瞪了她一眼，双手抱胸，“明天傍晚，或者，后日清晨。你，你要是明早来，小心我把你轰出去！”看见宋相思脸上的笑，她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手指着她，气势汹汹。

“是是是，一切听您的安排。”宋相思行礼，拉着笙箫默离开店里。

“她方才说，明早？”

“她们制衣的速度，超出我们的想象，而且，你我也不需要多华丽的服饰，对她而言，更是容易。”宋相思缓步向前走着，话刚说完，就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相思，你就这么急着嫁给我啊？”

“你，你做什么啊！”她有些急了，连忙挣开他的手臂，这可是在大街上，他都不知羞的吗？

“怎么了，反正你是我娘子，抱一下都不行啊？”

“现在还不是！”宋相思不理他，一个人朝镇子深处而去。

二人不着不急，未时时分才回了小木屋，笙箫默把手里的一大袋物件放在桌上。

宋相思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多东西，这些在她看来，貌似都用不上。

“后天由我布置就好。”

他已经明白了，这些事情，她更不懂，幸好自己聪明，方才那店小二替自己量身量时，已经问了个七八分。

“今晚，我还是住在东面的房间。”

宋相思点头，连日来，他除了忙自己的事情外，就是陪着自己读书、下棋、浇浇院子里花花草草、喂养小鸽子……生活好不满足，也从未有任何逾矩之处。

一日，她醒得稍晚，一睁眼，房间内一片红色。

“醒了。”笙箫默站在一旁，为她端来一碗羹汤。

“这些，都是你布置的吗？”

“那是自然，否则，还有其他人吗。”他看着眼前自己辛苦半夜的布置，露出笑容，“喜欢吗？”

宋相思点点头，“很喜欢，谢谢你。”

她还记得，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成婚时的盛大场面，那时，母亲告诉她不必羡慕，堂堂宰相千金，怎么会比不过小小尚书，现在，尽管没有那时她内心期待的惊动整个京城，但是，她是最最幸福的，她的婚事，是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之上的。

“那就准备准备吧，夫人。”

宋相思点点头，换好了婚服，上了妆容，盖好盖头，轻声唤他。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欢喜之事敬告诸仙，万望庇佑。

“二拜高堂。”

“我们......朝着哪里参拜？”起身，宋相思轻声问。

“向东。”笙箫默扶着她转身，齐齐跪下。京城，她原本的家在东面；长留山，则在东海之上。

“二拜高堂，拜——”

连理姻亲礼至父母，阖家一心。

“夫妻对拜。”笙箫默扶着她，语气更加温柔缱绻。

结发之愿终连情思，恩爱不疑。

笙箫默起身，一手掀开了她的盖头，满眼欢喜之意。

小姑娘的妆容，和平时有些不同，明眸皓齿，带了些张扬。

他伸手抱住她，贴在她耳边，声音有些沙哑：“相思，我爱你。”

宋相思点头，以前，父亲总喜欢对母亲说这样的话，母亲也总是乐意，丝毫不觉得烦。

——等你长大了，听到心爱的男子对你说这样的情话，也会和母亲一样的，只有欢喜。

现在，她明白了，她也如母亲一样，遇到了那个属于她的真命天子。

“相公......”鸾帐下，她面色微红，轻轻抱住他的背，整个人像处在虚空一般，漂浮无定，除了攀附着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疼......”

感受到她的紧绷和隐忍，他的动作变慢变缓，耐心地吻着她，从额头到脸颊、嘴唇，一路向下，到锁骨处，温柔缱绻，努力尝试着让她安稳下来。

“相思，相思......”

他断断续续地唤着她，声音沙哑，带着不同往常的情欲。

那一夜，美好而难忘，是他千百年修行以来最有意义的一晚，他以为，从那以后，他的日日夜夜都有人相伴，不再孤独......

“启禀儒尊，世尊有事相商，请您移步贪婪殿。”

门内并无回应。

“儒尊？”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笙箫默深吸一口气，一手按着额头，声音慵懒，缓缓从床榻上爬起。

“相思......”

他喃喃道,手攥成拳，握的很紧。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再梦到她了，若是没有人来叫，他希望自己永远都在那个梦里，不要醒来，那样美好的日子，是他这一生所追求的，她更是他为数不多的渴望，可是，这一切，都变成了黄粱一梦，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