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孤儿院（二十）

两个护工刚要出声叫喊，立马被赵忠岩一棍子打在脑门上，原地昏迷。

走廊中重归寂静。

陆城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确认那几个护工是真的下楼后，转头同水于呈点了点头。

“走。”水于呈比了个嘴型。

陆城见状，立马拉开门把手出来，并将门带好。

【玩家陆城使用武器被动技能——瞬移，剩余0次，距离下次技能恢复还剩120min】

孟妍下楼后，并没有急着往外走，而是先去了一趟监控室。

看见监控室里唯一几个值班的护工都“睡着”后，她这才放心地将门带上，并买了个强力锁挂上。

【先别往护工办公室那一层走，去杂物间一类的房间翻翻，看有没有安放通风口】宫寺谨的消息随之弹出。

孟研转身走向不远处挂着杂物间牌子的房间前，杂物间一般都不会上锁，拉一下把手立刻就能打开。

打开门的瞬间，一大片灰尘扑面而来，孟妍捂住口鼻，但还是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飘进了她的鼻中。

孟妍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杂物间内没有开灯，依靠走廊上的光线只能隐约看见屋内堆砌的大大小小的纸箱。

恶臭味仍然攀升在孟妍周身，不停地干扰着她的嗅觉。

孟妍眼神一暗，这种气味于她而言，再熟悉不过。

人体在常温下死亡，免疫系统崩溃，后三至六小时，尸体便会开始腐烂，那时身体中的细菌便会肆无忌惮地开始泛滥，占据尸体的各个部分。

在分解内脏组织时，有毒气体便会从尸体的口、鼻、耳等部位钻出。

——这就是尸臭。

孟妍做法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尸臭没闻过，可这种闻一次就让人想晕厥的气味，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想而知，这具尸体到底在杂物间内被锁了多久。

孟妍敛眸，立马从系统商店里买了一套防护服和口罩，连带着一把手电筒，整装完毕后才缓缓走进屋内。

孟妍打开手电筒，在屋内照了一圈后，发现了尸体的位置。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尸体们。

打开手电筒的一瞬间，孟妍的心很猛烈地突了一下。

在杂物间的四处角落里，都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小孩的尸体，干涸的鲜血顺着他们的手腕流下，在房间内开出朵朵艳丽的曼珠沙华。

孟妍走到房间的一角，低头看向一个身体成“大”字形张开平躺的地面的男孩尸体。

和其他孩子一样，男孩的手腕上也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很多细微的针孔布满在他的右肩膀、手背，而另一条手臂却不知所踪。

他的衣服已经鲜血肆意横行，原本洁白的衬衫沾染着深红的血迹，腹部位置被人强暴地撕扯开来，扣子散落在地不知去向。

这已经不能说是一具尸体了。

因为，男孩全身上下的器官，几乎都被人挖空了。

“双眼……头皮，头盖骨，牙齿……”孟妍将灯光打在男孩的脸上，一步步往下，每说一样她没有发现的器官，声音便会越发低沉一分，在看见男孩右眼上遗留的扩眼器时，她顿了下。

“九千六百，三千八百，七千六百……”

孟妍的嘴唇已经被她抿得几近发白，握住手电筒的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当灯光照射到男孩脖颈下的位置时，心中那份被孟妍所一再隐忍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心脏，七十五万元，肝脏，九十九万元，肾脏，一百……六十五万元……”

“畜牲……畜牲！！！”孟妍怒斥一声，手电筒被她狠厉地摔在了地上，灯光扑闪了两下，屋内重归黑暗。

急促的呼吸声在孟妍耳边响起，她骂了很久很久，到最后才发觉，那呼吸声是她自己传出的。

“妈的，姐工作这么多年来什么尸体没见过，他妈…他妈这种东西……你让我调查个狗屁！！！”孟妍双眼通红着，拳头被她捏的嘎吱作响。

这一言一行都被躲在门口的陆城看得清清楚楚。

陆城看着孟妍那副像是要发疯崩溃的模样，呆滞了很久，他刚下楼不久，要不是听见杂物间里传出的怒骂声，他也不会来这。

没想到刚一来就听见了孟妍失态的骂街声。

陆城并不清楚杂物间内的情况，但根据孟妍的话语，也能得出个大概。

他低下头，窒息感泛上心头，这种因作案现场而感到恐惧的感受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了，重要的是，还是在一个不清楚作案现场只能依靠言语来构建现场的情况下。

“老娘…老娘不干了！！”孟妍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她跌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渐渐回过神来。

孟妍再次从商店里买了一把手电筒来，但这次，大拇指扣在开关上时，她犹豫了。

打开开关，就意味着她要重新接受这个血腥残酷的事实。

就意味着她必须为了履行职责而去细心地查看每一个孩子的残骸。

即使这只是系统构建出来的一团数据，但在孟妍心底的某个地方，还是被这虚拟的事实深深地触动了。

——他们，是孩子啊。

孟妍紧咬着牙关，给自己做了很多遍心理建设，最终还是打开了开关。

事实并没有因为她的祈祷而得到转变，看着堆砌如山的尸体，孟妍在这一刻，竟痴心妄想般盼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沉默着，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尸体，强忍着生理上的恶心与心理上的痛苦，检查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最后，她在一面墙角旁，找到了记忆中的尸体。

男孩平静安稳的躺在地上，脸上仍呈现出若隐若现的浮肿，他的眼球和牙齿已经被人挖光，脑袋下方更是想也不用想。

这么强壮的身体，一定能卖很多钱。

孟妍看向男孩的脸颊，在男孩的下巴上如愿找到了那颗小痣。

是他了。

这就是，孟妍今天在食堂门口看见的，那个因迟到而被带进小树林最后不知所踪的男孩。

相比其它孩子身边的血迹而言，男孩身下流淌的血液要更鲜红些。

孟妍顶着沉重的心，点开了系统面板。

【报告队长，通风口暂时没有发现，但我在一间杂物间里发现了大量的孩童尸体，身体上的器官几乎被挖光殆尽】

【最后，我还找到了今天那个被护工带走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