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皇后薨了

“少商，来。”

程少商跪了过去。

“少商，你已经被我拖了五年。”

“何来拖累？少商还愿意跟着皇后五年，十年……”

“傻孩子，人生有几个五年，十年，你为我，为阿雾已经错过许多，我望你，将来的日子，好好替自己活一回，我不希望你像我一般蹉跎一生，这里本就不是你的天地，少商你本就该活的自由自在，阿雾早就为你铺好了路，所以，尽早回去吧。”

“阿雾……”

楠雾听到宣神谙的轻唤，这才抬起头来，挪在了宣神谙的面前。

宣神谙的手慢慢扶上楠雾的脸庞，“你长的可真是越来越像雾翎阿姊了。”

“阿雾这些年，你活的不易，我是知道的，你一人只身前往异国，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你啊，太清醒了，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可是人有时候还是糊涂点好，阿雾，我不求你能与子晟再续前缘，但求你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楠雾面上渐渐有了湿意，她能听到的，宣神谙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她，

快撑不住了。

“皇后，在撑一撑好吗，阿雾还没来得及给你送来晏城的石榴呢”

宣皇后淡淡一笑，便轻轻靠在了文帝的肩膀上，

“愿来生，能得奉太平盛世，使我免于颠沛之苦，愿来生，父母既康且寿，使我免于忧患之苦，愿来生，青春作赋，山野颂歌，夫君……神谙嫁你，此生有幸。”

“愿来世，你我别…再…见……”

她的声音忽而消失，楠雾心中一怔，恍惚间竟是什么也听不到，长久的耳鸣声伴随在她的耳边，五公主他们的哭声似乎在遥远之外，楠雾的身体轻轻弓了下去，额头紧紧贴着那木地板上，轻轻颤抖着。

雨下的愈发的大了，伴随着滚滚雷声，

楠雾一直都将宣神谙看做自己的母亲一般，贤良淑德，温暖亲厚。

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

……………………

霍不疑与楠雾出了这长秋宫，站在了屋檐之下，

“皇后说你只身去异国，何意？”

楠雾声音淡淡，“我去了萧国，蛰伏一年，斩杀当年通敌叛国，使我全族灭门贼子于剑下，然后回来了”

“为何……”

“你不也是没同我商量你的家仇吗？霍将军。”

霍不疑顿了顿，“如果当年我同你说了，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会，只是没有如果。”楠雾面色如常，似乎又变回了往常的样子，“你之所以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是我特意命人封锁的，若是你知道了，那么我那些部下，就该解甲归田了，”

“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当真是一点都知道不了。”霍不疑第一次认识到眼前的楠雾，兴许一直都是这样，对任何事情都判断的极为准确，不被情感所控，也是第一次认识到，楠雾的势力早已大过他，

也难怪，难怪她楠雾，是陛下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剑。

“在西北这些年，我一日没有活在悔恨当中，在我人生的二十年之初，我活在仇恨当中，往后余生，更是活在悔恨里，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让你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