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五）

绯姝早便看出了建安有心事，只是刚刚才下定决心挑明。

究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还没到剑拔弩张的时候。

建安顾左右而言他，一副踟蹰模样。

绯姝见建安这个样子，不动声色蹙起了眉。

她准备起身，欲离去。

建安没拦着绯姝。

只是在绯姝快走到殿门口时，她开了尊口。

建安公主“绯姝。”

建安公主“你现在就回去？”

建安公主“回去，或许可以赶上看看你的好妹妹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景绯姝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来。

景绯姝“你，你要干什么！？”

建安只是笑，支使着宫女们拦住了预备朝她扑来的景绯姝。

建安公主“说不定，你还可以看场好戏呢。”

绯姝瞳孔猛缩，顾不得贵女仪表，提起裙摆就匆匆忙忙往原来的殿里赶。

小渊儿果然没有在那儿。

景绯姝“我妹妹呢！？”

绯姝模样有些癫狂。

景绯姝“我妹妹——小渊儿她在哪儿？！”

绯姝完全把她抓着的人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啕着。

她的模样凄厉，声音嘶哑，一时不少人都动了恻隐之心。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动。

毕竟，他们的性命都在建安公主手里，没有在桃灼郡主手中。

景绯姝忽然灵机一动。

景绯姝“姜沉——凉国太子姜沉在哪儿！？”

这次有几个人畏缩着，战战兢兢给景绯姝指了指方向。

绯姝嫌弃自己跑动时束缚太过，匆匆撕扯掉了大半裙摆，朝那人手指方向跑去。

她在情急之下，而且本也不愿对人有太多怀疑，于是她谁都没有见到。

那个方向，她跑了又跑，问了又问，不知道到了哪里，仍是一片空寂。

没有一个人。

终于，绯姝精疲力竭，软软跪倒在地。

仿佛要把自己跪成永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建安的脚步声响起。

绯姝听到了，但没有理会。

她现在连仇恨的气力都没有。

建安公主“啧。”

建安公主“这还是我们大梧第一贵女么？”

建安公主“乱蓬蓬的，又脏又乱。”

建安公主“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绯姝都没有理会建安。

建安公主“难道你不该感谢我？”

建安公主“我把你妹妹支使到了九谣太子那儿，让他们有个相见的机会。”

建安公主“……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人呢。”

绯姝终于忍不住，憋着一口气猛站了起来，钳住了建安的肩。

可也仅仅只钳了那一下，绯姝就再度倒下了。

恨意刻骨滔天。

磨平了她和建安公主十七年来的情分。

……建安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绯姝恍恍惚惚地想，恍恍惚惚地心痛着。

她记得当年，建安是她们那一堆里，最最心善的姑娘了。

而如今……

其实建安早就变了。

从她广收面首之前一段时间，就开始变了。

建安公主“我那时候就喜欢上姜沉啦。”

建安笑嘻嘻。

笑中带着她自己都没觉察出的惆怅。

建安公主“否则我也不会那么广受面首。”

原来她们都是同种人啊。

因为一个人，而被改变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