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迟来的回复

半夏，初五，有雨，冉小玫收到一份来自十三年前寄出的包裹，里面有套画具。

冉小玫撕开包装膜，取出泛黄的画纸，厚厚一沓，最后一张撕了半页。把快递箱翻过来，倒出里面所有东西，那半张画纸夹在箱子交叠的纸板间。冉小玫伸手去拿，没扯出来，再用力，扯烂了…

入秋，十七，无风。冉妈坐在自家院里的躺椅上，双目无神，有泪光，她时不时嘀咕，又探出萎缩的脖颈望望院门。冉小玫撕了窗上蒙得厚厚一层窗纸，推门出去，走到冉妈面前，用手心附上她的手背，后又凑到她耳边，喊了句：回来了。冉妈的眼睛亮了，脸上旋即浮现一个皱皱的笑…

立冬，再过俩月，又是新年了。冉小玫朝玻璃窗上哈了口气，用食指画了俩横，思量再三又添了一笔，才出门去。院门外，贺知书拎了个餐盒，蒋文旭插兜靠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

“我妈包的韭菜馅饺子，请你吃。”

冉小玫接了，一时愣住，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走远，俩人挨得很近，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体型硕大的壮汉刚走过。

除夕夜，冉家大堂里，冉小玫准备好酒菜，弯腰，鞠躬，上香，与往年无异，只是上香时多添了一柱。

饭后，冉小玫走到冉妈跟前，冉妈脑子愈发不清醒了，仰头问：“你是谁啊？”

“我是小玫呀。”冉小玫强憋出个笑。

“小玫啊…小玫。”冉妈低头嘀咕。

“妈，夜里凉，你要不要…” 冉小玫还没说完，冉妈拽住她的手，“小玫呀，你是小ran同学吧，你看见我家小ran没?你看见没啊…”

冉小玫红了眼眶，松开冉妈的手，进了里屋，合上门后，走到桌前。

录音笔躺在笔盒上，里面却是彦霖晰的声音。冉小玫摁开开关，男人带磁性的声音传出：我可能要说个挺长的故事，如果你听完的话。早些年头，我父亲还是个混社会的地头蛇，他有个手下叫彦永，这人挺忠心，也忒能打，只不过不太安分，后来我父亲给了他笔钱，他走了。不久后就传来他的死讯。多年后，谁也没想到，这个该死的混蛋不知何时还留下了一个孽种，这个孩子还长大成年了，并且清楚发生的所有事。孩子靠着伪装像其父一样留在掌权者身侧，做着其父以前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相信血液流在人骨子里…听到这，冉小玫不自觉关上了录音笔，神色淡淡，显然不是初次听了，对里面的内容以经再清楚不过。她仍是仰头，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里那块随意丢弃的画板，眼底只剩茫然。等她再次抬头时，雪飘飘洒洒落了层薄毯。她起身将不知何时睡去的冉妈带进里屋，生了火，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