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怒火,数遍这世间,几乎无人能承受得住。
即便是越妃,也不过只是偶尔说几句不轻不重的抱怨话,却也是看着文帝心情不错,加之一些文帝最喜她不满的憨娇之态,却并不会真的惹怒了他。
何曾会有人像这个程少殷一般,竟一点也不惧怕皇权似的,直着背偏生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文帝倒是头一次见这般倔强的女娘。
文帝“凌子晟疼爱你,可朕不会。”
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文帝“若你此刻向她们道歉,此事便作罢,朕念你身子不方便,可以不追究。”
文帝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另一句。
程少殷“臣女说了。”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下了文帝的话,根本不顾及边上人惧怕到了极致的眼神。
程少殷“臣女不觉得自己有错。”
五公主都震惊了。
程少殷是不是真的疯了?
她对她疯的认知一降再降,现在已经降到了极点。
直到现在,她开始怀疑,程少殷她是真的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还是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凌不疑喜欢她,她就能越过这高高在上的圣上了?
即便是她,都不敢真的违逆自己的父皇,她程少殷,到底是怎么敢的啊?
文帝“好。”
文帝深吸一口气,不怒反笑。
文帝“传朕旨意,凌氏之妻,不懂礼数,以下犯上,不知悔改,罚跪三日,以儆效尤。”
话一说出口,他还是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肚子,终还是不忍道。
文帝“什么时候知错,便不用再跪了。”
这话给足了她退路,即便是她现在认错,这责罚便也就这么算了。
可——
女娘朝他俯首,额头还未触地,那肚子便已经轻轻地落在地上,足以看出她此刻有多么的不方便。
就连行礼都这么艰难,又何谈罚跪?
骆济通的神色稍缓。
说心里话,她甚至觉得这罪实在是轻了。
至少也该是杖责。
她恶毒的想,最好是落了胎,要是再幸运一点,一尸两命。
也总归是出了她心中的那口恶气。
程少殷“臣女领罪。”
这道圣旨由此落地。
文帝不知是气得还是恨得,冷笑一声。
文帝“既认罪,此刻便去跪着吧。”
她自己找来的罪受,又如何能怪别人?
程少殷撑着身子站起来,大概是因为跪久了,所以腿脚几乎失去了知觉。
样子有些趔趄,却因着她那副不慌不忙的神色,所以并不显得狼狈。
从始至终,她的背都挺得很直,而在五公主和骆济通因发冷而蜷缩在一起的身形下,她显得愈发正直。
殿外有争执声传来,程少殷没有回头。
随着宫仆几句尖细的凌将军您不能进去,那焦急的脚步声愈发刺耳。
她左耳听不见,弥补似的,右耳却比常人要敏锐很多。
那脚步声连带着簌簌的雪下落的声音,愈来愈响,最后停在她的身边。
她的手被人握住,很冷。
程少殷垂下头,有点想甩开。
凌不疑“求圣上收回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