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心

凌不疑褪下墨黑的大氅，大抵是刚回来的缘故，整个人都沾染着外面的湿意。

他心情显然极其不错，望向程少殷的桃花眼里尽是笑意。

程少殷别开脸去，松开了环抱着云栖腰间的手，声音冷淡了下来。

程少殷“要么让我走，要么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又是这种虽不见刀剑，却腥风血雨的气氛，云栖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回头。

只能被迫夹在这两人中间，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程少殷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素来知晓，可是身后的人，也就是女公子未来的那位郎君，听闻他战场杀敌多年，不知砍下了多少敌军的头颅，显然也不是那种温和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一起生活，真的能过得下去吗？

若是凌将军突然发怒，会不会直接一气之下杀了女公子，又或者是打骂她？

若是那样，她定是拼死也要保护女公子的。

可虽是这般想，但当她真处于风暴的最中心位置，身体还是忍不住有些僵硬起来。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凌将军似乎并不生气，就连表情都未曾发生些许变化，依旧是如同接她来凌府时那般温和，根本就不像那些人说的一般狠辣。

她有些困惑的抬起头，却见凌不疑轻轻挥了挥手，柔和对她道。

凌不疑“云栖，你先下去吧。”

云栖回头望向程少殷，见她只是环着胸侧着头，徒留一个冷傲的侧脸，并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便应了声退了下去。

关上门之前，云栖看见那素来不近女色，几乎没有任何人情味的男人拿起梳子，温柔的为一言不发的女娘梳着发。

她难掩震惊，关上门，思绪万千的守在门口的不远处。

程少殷侧过身，对他这般贴上来的举动怒目而视，于是干脆直接狠狠一推，将他手里的木梳撞到地上。

木梳不知由什么做成，精巧的很，竟然一落在地上便碎成两块。

程少殷“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凌不疑也不恼，微微靠在床榻的木边隔板上笑着点头。

凌不疑“嗯，不懂。”

疯子。

她话说到这般，他竟然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挨着她。

当真是——

程少殷没忍住，于是恶狠狠道。

程少殷“不要脸皮，你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知道别人讨厌他，竟还能这样装作没事人一般，她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他。

凌不疑“你不喜欢我，我总要主动些。”

他朝她笑，笑容下是藏不住的酸涩。

凌不疑“若是丢弃羞耻心，就能靠近你，好似也没什么关系了。”

程少殷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懂凌不疑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他的想法。

凌不疑见她不说话，便弯下腰捡起那摔的早已不复原样的梳子。

这把梳子是很早之前就打好的。

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明明当时在城楼上都没有看见程少殷的脸，只能瞥见那一抹发尾，随着腰身微微晃动，却莫名被她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