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欢你

周聿为打工的地方在学校市中心的图书馆，骑自行车过去，离学校大概五分钟的路程，和小巷的房子的方向完全相反。

图书馆旁边是一间小区，小区里的一栋楼和故宫式建筑的图书馆挨得比较近，中间隔了一道楼梯，楼梯旁边没有扶梯，两边的脚下生着杂草，周聿为在放寒假搬过来的时候就在图书馆找了份整理书架的工作，因为他是学生，白天要上课，他特意向班主任请了假利用晚自习的时间来这儿打工。图书馆经理是个矮胖的中年人，他看周聿为生活的不易，就破了不收未成年的例，也给他安排了适合他的工作。他所做工作的工钱是按一天算的，一天的的薪资是25，对于他来说，一周攒下来的钱也已经不少。

这是樾城唯一的一家图书馆，20世纪的樾城网络信息不发达，人们大多都是靠看书或看老式电视来消遣生活。

这里离学校近，平时来的学生也不少，图书馆很大，所以往往每天都要整理书架给被放乱了的书归类。

经理为了节省经费，整理书架的人只安排了两个人。一个是近三十岁的单身女性，名字叫艾素商，她只有初中学历，祖籍不在樾城，父母身体不好，一辈子待在老家种种地，而她来到大城市找工作，她在一家酒店打工，平时也来图书馆挣点零用，艾素商非常爱看书，每次她来的早，就偷偷躲在角落的书架窃读。

周聿为不爱说话，工作期间就认真工作，当他每次看到艾素商偷偷在角落里看书，他也不会去告发她。艾素商是个活泼热情的的姑娘，有时候她会闲的无聊就和周聿为聊起天，不过周聿为也是爱搭不理的。

有时候艾素商说起自己名字的由来：“因为我是秋天生的，我爸想给我取个文化点的名，素商这个词放在古时候就是秋天的意思，而且我又姓艾，‘爱秋天爱秋天’，有时候我妈也会这么叫我，当然了我也特别喜欢秋天，所以我特别喜欢我这个名字。”

“嗯……”

“小孩你在哪上学啊，读书就是好啊，我都没上过高中呢，那你知道泰戈尔的《飞鸟集》不？我上初中那会儿看的第一本诗集就是它，有时候我来图书馆还要把它找出来再读一遍。”

因为周聿为是新来的，有时候找书或者分类还要询问艾素商，这时候艾素商就呵呵笑道“艾姐这个称呼也挺好听的。”

周聿为工作完，在经理那儿领了工资已经九点了，离晚自习下课还有一个多少小时，但他请了假，就不再待在学校。

外面已经黑透了，周聿为解开停在路灯旁的自行车的链条，骑车往家的方向走。

那个图书馆旁的小阶梯他从来没有精力和兴趣去探索过。

回到小巷要再次经过学校，路过大门口，周聿为蓦地刹了车。

戴黎就坐在大门口刻有“樾民中学”的石牌前的台阶上，看着他来的方向。两边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但能照映出戴黎清晰的面庞。

这是又在等他吗？

她怎么知道他会路过这儿？或者是她又在这里一直坐着等？

周聿为还是骑着脚踏车径直走了。

马路的两旁树木簌簌作响，路灯也倦了，微弱的光一下一下的打着瞌睡，正当周聿为要下那个陡峭的坡路时，他突然下了车，将自行车掉转了方向。

几分钟后，推着车的周聿为重新出现在了戴黎的视野。他来到戴黎跟前，戴黎静静地凝望着他。

此时的学生尚在上晚自习，校外的夜晚静的可怕。

“你家在哪？”

“和你顺路”

“那上来吧”

“……”

“我带你回去”

戴黎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周聿为的自行车很大，戴黎还能双手撑在座位上。

骑了一段路，正要下坡，周聿为刹了车，微微侧头说：“下坡有点危险，你要不抓着我衣服或者抱着我的腰。”

戴黎“……”

几秒后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聿为顿时觉得脸颊上的血液在慢慢上升。直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要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他本来想着戴黎一女生一个人回家可能不安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让她乘他的车一起回去，他也只是单纯的想表示一下坡路比较危险让她有个依靠可以安全一点 结果她这一笑，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太他妈……

“你，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摔了我可不负责。”

“我又什么也没说，你怎么理解的这么深奥？”

下一秒，戴黎抓住了他的校服“走吧。”

“你确定就抓着衣服？”

“嗯？你还想让我抓哪？”

“……”

“哦～你早说不就对了，想让我抱着你就直说嘛，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儿。”

周聿为突然一踩脚踏板，车子刷一下就飞了出去。

终于让后面的人闭嘴了。

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路灯微弱，若是现在去照一下镜子，他准能被自己发红的滚烫的脸给吓一跳。

快到小巷，周聿为向后面问了一句：“你家在哪？”

“嗯？关心我？”

“……”

周聿为简直没有一点办法应对这种情况。

“也是，你有权知道未来女朋友的家在哪。”

“我还没允许我们交往”

“我说未来呀，以后我肯定就是了。”

“戴黎，我不会答应的，你放弃吧。”想了一天事情的周聿为，还是觉得早点断掉这种关系好，干脆现在就说的明明白白。

“无论从哪方面，我们都不合适，我有妹妹需要照顾，我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我还要上学，我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而且我实在不能接受，让你打破我的生活。”

“……”

“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不想跟你，和你们扯上太多瓜葛，我说的你……你明白吗？”

不得不说，周聿为的声音很好听，他的声音很平淡，很轻，细腻，像潺潺溪水的声音。

静默，车还是不快不慢地开着。

不知过了多久，戴黎打破了这份宁静“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什，什么？”

戴黎笑了起来“你打听过我？为什么？”

周聿为怎么也想不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为了找个理由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

周聿为把头都沉下去了，重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这样不好玩戴黎。”

此时已经在愤怒边缘的周聿为也快失去了耐心。

“我有什么好？我不觉得你就凭一面之缘你就喜欢上我，我觉得你始终有什么目的，所以我更不可能答应你。”

“如果，你的目的是伤及到我，我能忍，但如果你要伤害我的妹妹，那我肯定……”

男生的话像冰锥一样划过漫长的黑夜。

“也不会放过你了”

这一次的沉默，比任何时候都长久，风萧萧的吹着，夜间的路街道已经罕有人迹，没有车灯霓虹，只有一些人家的灯火。

直到到了小巷，戴黎下了车。

她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周聿为的眼睛“我不管你信不信 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很执着，我不会放弃，不管你怎么想，破坏你的生活也好，让你感到心烦也好，我告诉你周聿为，我不会在乎这些，我宁愿头破血流我也要在你身后，我戴黎就是这样的人，不达到目的就不会松手。”

我是真的喜欢你，也许跟在你身后永远也盼不到你回头，宁愿遍体鳞伤也要在你身后。

后来的周聿为不得不承认，他见过那么多美酒和繁花，星空和大海，山川和日照，但那晚少女的眼神，就像流星碎在银河中，浪花消失在浩瀚的深海里，心里那冰山一角，也随着这炽热的，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东西给打碎，于是从此，他的心也被那滚烫的血流据 世上再没有任何美好的事物来代替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