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如初相见

虞姝程叔，叔母……

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了程老太的卖惨，几人往后一见。

一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踱步走来，仔细看着身上的曲裾还有些洗的发白，长得是清秀绝色，容色照人。

虞姝踱步走至众人面前，微微屈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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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漪你是…阿姝吧。

萧元漪柔声问道，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虞姝，这姑娘穿着缟素的衣裳却也掩不住绝佳的容貌。

虞姝浅笑着点了点头，她原先在院子里打理菜地，忽的被葛氏身边的人叫了过去，原来是程始等人回来了。

虞姝看见了被婢女搀扶着看着身体有些虚弱的程少商。

虞姝嫋嫋。

虞姝对程少商打招呼道，程少商也回了她一个礼。

半倚靠在莲房身上的程少商也在打量着这个比她稍长几月的阿姊。

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庄子上，在府中的时候因为虞姝不是住在程府，所以两个人不怎么能见到面，从前她便觉得虞姝十分好看，如今再见，更觉得貌美。

只是貌似这位阿姊的处境，比她还要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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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始十多年了，你和嫋嫋都长这般大了……

程始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于虞姝，程始心里还是有愧疚的。

程始你与你父亲长的相似，想当年他可是军中有名的俊郎……

程老太见程始现在关怀着虞姝，连忙手一揽将虞姝带到了身边，虞姝踉跄了几步有些微怔。

程老太你看这阿姝长得多俊呐，嫋嫋也出落的可人，可见我这些年自是真心待她们……

青苁虞娘子这衣裳怎的如此旧？头上连个像样的珠钗都没有。

萧元漪的义妹青苁说道，她一下便看出端倪。

程始和萧元漪也见着虞姝身上穿的是粗衣麻布，头上只别了一只普通的木钗子，穿着比程少商还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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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氏这、这我前些日子才吩咐的绣房给嫋嫋和阿姝做了些新衣裳，还没来得及送去呢。

葛氏一脸笑意的说道，程少商悄悄翻了一个大白眼，虞姝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眼见着无人追责程老太和葛氏了，程少商心一横，直接装晕了过去。

程始嫋嫋！

程始焦急的喊道，程少商倒在莲房怀里一动不动，程始直接下令将李管妇关进了柴房。

程始阿母，就算嫋嫋性子再不好，你也不能让她到庄子里自生自灭啊！

程始说道，任由程老太怎么说也不听，将晕过去的嫋嫋抱起便往房里走。

一群人急匆匆的跟着护着离开，只留下虞姝站在原地。

她往前迈了一步想跟上去，却又慢慢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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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虞娘子。

阿月小跑了过来，她见众人都去内院了，虞姝站在那里孤零零的。

阿月虞娘子，不如去正厅等吧，想来等家主照看完四娘子，便要和你好生说说话呢。

虞姝好。

虞姝浅笑着回应着，她原以来自己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今天看见程府一家人团聚，内心还是有些许触动。

也不知在正厅等了多久，阿月忽然跑了过来。

阿月虞娘子，家主托我来说声改日再叙。

阿月有些难为情的说着，让虞姝在这平白等着，她都不好意思说了。

阿月家主从四娘子那出来，原来想来正厅见你，不料凌将军突然上门拜访，家主只得先去前院接待凌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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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姝凌将军？

虞姝有些迟疑的问道，阿月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了亲声道。

阿月陇西大捷，凌不疑凯旋归京，受封为光禄勋副尉，统领羽林卫左骑营总领北军无校之越尉，如今风头正盛，京中无人敢拂了这煞神的面子。

虞姝原是如此……

虞姝垂眸点了点头，听描述便是一位不好相处的冷面将军。

为避开程始和凌不疑，虞姝特意走了偏院的走廊，走廊过去便是一处小花园，再绕过去便是正门了。

月钱刚发，虞姝想趁着天色尚早去街上置办些东西。

走廊尽头再右拐便是花园了，虞姝刚要右转，一只脚险些踏出去了，便听见前头花园内传来的交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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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疑董仓管监守自盗、贪墨军饷的事情证据确凿，程校尉莫不是想包庇？

一道好听的男子声音传来，听着声音倒是年纪不大，但是言语颇有气势。

虞姝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微微探出了一点点脑袋看。

一身着戎装身量挺拔的男子与程始面对面站着，虞姝只能看得见他的侧颜，看着倒是个俊秀公子的模样。

程始凌将军说笑了，舅父贪污军饷，中饱私囊，理应重罚，只是我没想到自家门风如此败坏……

程始叹了一口气说道，并非他想要偏袒，只是董舅爷毕竟是他阿母娘家中人，他着实不好办啊。

凌不疑我此行便是想告诉程校尉，无论军功再高，若行蛀国之事，我定查从严处置。

凌不疑缓缓说道，虽然他的岁数比程始小上许多，但周身透着煞人的气息，就连程始也不免感叹，凌不疑不愧是少年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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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姝背靠在柱子后面，好美的眉头微蹙。

他们二人不在前院商讨此事，反而在平时无人经过的偏院交谈，可见他们谈论的事情不宜让外人听，她虽是路过，却也将内容听了个大半…

程始我刚归家，还要去照看阿母和女儿，就不送凌将军了。

程始说道，嫋嫋刚醒他还急着去叙叙父女之情，忙和凌不疑拱手行礼便匆忙离开了。

凌不疑站在原地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犀利的眼眸微转。

凌不疑还不出来吗？

凌不疑说道，他抬眸看了一眼前面走廊的柱子，刚从他便察觉到有人来了，躲在那柱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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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息，凌不疑便见一女子缓缓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那女子穿着极普通的衣裙，一边走一边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样貌。

虞姝我只是路过，并非有意偷听，望将军恕罪。

走至凌不疑面前，虞姝不敢抬头看，一双素手轻轻捏着衣裙。

凌不疑身姿挺拔，微微垂首看着面前的女子，从他的角度看见女子温顺的低着脑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素色曲裾露出的一截脖颈玉白细腻，让人看了晃眼。

凌不疑你很怕我？

凌不疑开口道，他的声音富有少年的磁性，很是好听。

虞姝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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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姝没有。

她淡然的开口道，随即便听见面前的男子轻笑了一声，音色爽朗让她有些失了神。

凌不疑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男子略带着笑意的问道，虞姝正垂着头看着地面，闻言顿了顿。

虞姝缓缓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花园内的风都静止的，唯有一旁的树飘落下来了两片树叶。

在凌不疑眼里，此女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双眸似水般纯净，倒让他一时怔住了。

行军打仗之人多数威猛沧桑些，虞姝未曾想到这凌不疑竟是个翩翩少年郎。

对方的视线太过强烈，虞姝只对视了短短几秒便快速的低下了头。

匆忙的行了个礼数便小跑离开了。

凌不疑回头看着虞姝离开，她小跑着进了另一走廊，身量纤瘦，一行一动之间发丝轻摆，凌不疑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凌不疑的侍卫梁邱飞从暗处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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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邱飞少主公。

梁邱飞抬手作揖道，只见凌不疑面色平静的看着前方。

凌不疑她是谁？

梁邱飞啊？

梁邱飞先是一愣，随即想着大概问的是刚才偷听的那女子。

梁邱飞听闻程四娘子大病初愈刚回来，这会还在后院躺着，那刚才那位应该是养在此处的虞娘子虞姝。

凌不疑虞娘子……

凌不疑轻声呢喃道，梁邱飞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的又想了起来。

梁邱飞啊，虞娘子父亲曾是程校尉手下部将，为救程校尉而死，她阿母闻讯便自缢了 独留虞娘子一人，自小便被程将军接来府中养着。

凌不疑看来你对程府的事情很了解啊。

凌不疑说道，他回头笑着看着梁邱飞，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让梁邱飞看了有些渗的慌。

梁邱飞我也是今早随母赶集时听着的，这虞娘子鲜少出门，只偶尔去市坊集市。

梁邱飞说道，随即又将脑袋凑近了些，声音稍微小了一点。

梁邱飞只不过市坊中人都道虞娘子倾城之姿无人能比，这市坊摊贩平日里多有评论，我就多听了一嘴……

梁秋飞挠了挠头说道，他不知为何少主公今日要询问一女子的事情。

凌不疑只是平淡的看着前方，眼眸幽暗，似笑非笑的看不出什么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