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了,苏芙依旧没有醒过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百年前,中原有魏、梁两大古国。
魏国有位有着绝世容颜的贵妃,名穆绫初。
穆绫初是将军府嫡女,她的父亲是前朝武将,手握兵权,如今又在辅佐当代君王,难免会被忌惮。
她原本是不用进宫的,奈何少女怀春,自宫宴一见便对这年少有为的青年帝王心生爱慕,求着父亲送自己入宫。
她入宫那年十六岁。
然而世事无常,在她入宫的第六年,穆家被诬陷私通外敌,苏贺早就不想留着穆家,下令满门抄斩。
知道这件事时,身怀六甲的穆绫初冒着大雨在养心殿门口求情。
“穆家满门忠烈,对您,对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绝对不可能私通外敌,求皇上明鉴!”
她跪在大雨中整整一个时辰,苏贺仍然闭门不见,直到她提前分娩。
可惜当她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道理时,已经为时已晚。
她恨他。
但孩子是无辜的。
她恍惚中想起他们去庙中求签,方丈说她福源高,此胎说不定是双胞胎。
苏贺握着穆绫初的手,念了首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爱妃的姿色就如那杨玉环一般倾国倾城,倘若真是两个皇子那便一个叫苏拂,一个叫苏槛。”
“倘若是两个公主那便一个叫苏云裳,一个叫苏瑶月。”
穆绫初依偎在他的怀里,“臣妾可不是红颜祸水呢。”
疼痛感让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她多么希望外头有一人会为她担心到来回踱步,准确来说她多么希望她生产时苏贺在为她担心。
穆绫初承认她对他还是存有一丝念想的。
但她当生产完,等来的不是心心念念的苏贺,而是养心殿的管事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穆氏绫初,罪臣之女,打入冷宫,贬为庶人,钦此。”
“皇上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留你一命,望你日后在冷宫安分守己。”
穆绫初吃力的从床上走下。
“臣妾……不,穆氏接旨。”
她低着头,强忍着泪水,即使她的身子已经很明显的发抖。
终究是她错付了吗?
待管事太监走后,一直跟在穆绫初身边的秦嬷嬷才开口道:“娘娘,皇上说,若是皇子便留着,若是个女儿,便……处死。”
她瘫坐在地上,“他好狠的心……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还没来得看自己孩子。
之前是来不及而现在却是不敢。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摇篮旁。
是一双儿女。
她几乎快要昏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女儿。
她拉着秦嬷嬷,“嬷嬷,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的孩子……我不想让她死……她还那么小……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秦嬷嬷到底还是心软了。
即使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但她还是对皇上说:“是两个皇子。”
“那便随穆氏一起去冷宫。”他犹豫片刻,“照顾好她们。”
——
穆绫初看着怀中的婴儿。
“是母妃对不起你们。”
穆绫初本就是大家闺秀,读过的书不在少数。
倘若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可以有一个温婉好听的名字。
但她的孩子终究还是随了苏贺的意,一个叫苏拂,一个叫苏槛。
她对秦嬷嬷说:“倘若有一天,苏拂可以堂堂正正的做回一个女子,那便求嬷嬷代我告诉她,她叫苏芙,芙蓉的芙。”
“希希是她的小字。告诉她这是希望的意思,是她的母妃为她起的。”
她希望苏芙可以像那芙蓉花一样高洁而又美丽,也希望她在这深宫中看得见希望。
“槛儿……便字岁安。岁岁平安,无灾无祸。”
“娘娘……”
穆绫初笑了,似是解脱,似是释怀。
鲜血从她的嘴里流出,在来之前她饮下了鸠酒。
作为将军府的嫡女,她的父亲从小便教她“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她这是以死明志。
她在这深宫中丢了许多东西,唯一没丢的,便是这一身傲骨。
——
“皇上……”
苏贺有些不耐烦。
“说。”
“刚刚传来消息……冷宫那位,自裁了。”
他叹了口气,似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只不过有些太快了。
他喃喃道:“朕又何尝不知道穆家是被诬陷的呢。”
“但朕要顾全大局……人证物证俱在,朝中大臣都虎视眈眈,朕真的无能为力。”
朝中文武百官都嚷嚷着处死穆绫初时,他留了她一命,这已经引起了群臣的不满……
他对穆绫初又怎么会无情呢。
他是个好君王,但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他爱穆绫初,但他更爱这江山。
“葬了吧。”
作者菌苏槛的槛因为取自“春风拂槛露华浓”,所以算是个通假字吧,大家可以读成(kǎn)也可以读(j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