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对她无法自拔的开始

才说了几句话，浴池里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几批人，爽朗的笑声传到了耳朵里，秦漾耳尖的听见有人在问佐藤里志，还没等她爬上去从小门跑路，下一秒用来遮挡的帘子便被径直掀开。

空气蓦地静了静，秦漾保持着类似于狗爬式上岸的姿势僵硬扭头，七八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搁帘子外头，面面相觑之后集体陷入沉默。

“对不起佐藤长官，跟他们没关系，我现在就去领一百个哑铃。”

训练至上，佐藤里志也不废话，大手一挥应允道：“两百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偷了懒。”

帘子重新放下，隔绝四面八方令人寻味的目光。思来想去，秦漾索性坐在浴池旁，小腿慢慢悠悠搅着热水同他闲聊：“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警卫呢，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职位。”

“不要小瞧看大门的，当战争来临时，第一道防线尤为关键。能有效抵挡敌人进攻的同时又要第一时间向后方传达信号。所以最近把门的都是各区的带训官，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的轮班好像是玉木和山崎海。”

听到那两个字时，秦漾心头不受控制的颤了一颤，说来确实奇怪，明明两人之间没有正大光明的关系，玉木却表现出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

队伍划分好后便是昼夜颠倒的训练，一直到两个星期前才有见面的机会，还没互相慰藉两句，玉木忽然话锋一转，用那种被女友出轨的语气质问她，为什么去了森永幸手底下，秦漾心里本来就窝着气，立马反驳是他没有说清楚才搞错了集训区，谁也不让谁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我又不是你的谁，你凭什么这么管着我？！”

“谁要管你，随便你好了！”

……

伤人的话一旦出口，就好像扎进木板里的铆钉，无论时间流逝过多久，曾经令你疼痛的真实感觉，会逐渐在风吹雨淋里永远留下千疮百孔的痕迹，不会再有生理上的痛楚，只是偶尔不经意回忆起时，心口会被唤醒，会有淡淡酸苦。

如果真要扪心自问对玉木的感情，秦漾宁愿再去操场跑上个百来圈。

佐藤里志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异常，从泡完澡到一起去食堂吃饭都有意避开和玉木有关的话题。夜风习习，已是深秋寒凉，散完步折回的小道刚好途径通往大门的那条路，再三犹豫，佐藤里志还是决定帮好兄弟一把。

他先是东扯西扯要秦漾一起去外面买夜宵，意料之中的拒绝后干脆使出浑身解数，硬是拉着她到了中庭。莹莹路灯下依稀可见一道挺拔如松的背影，秦漾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心跳加速，死活不肯再前进半步。

“阿漾——对不住了！”佐藤里志深深吸了口气，在秦漾疑惑的目光里猛地抱起她抗在肩上大步流星走向门口，跟插秧似得把人往玉木面前一坉。

“你老婆我给你带来了，争点气啊玉木奴，别他妈晚上在那里哼哼唧唧漾漾漾漾的叫了，我都快被你烦死了！”

好一串妙语连珠提纲挈领，要不是因为在站岗，玉木早就拿着手里的FW式长枪戳爆佐藤个崽种了，幸好他妈的天黑了口罩头盔也到位，否则被这女人看见他猴屁股一样红的脸那可怎么得了！

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任务完美完成，热心市民佐藤里志果断退场，留下处于冷战中的两人你瞅我我瞅你，末了双双尴尬移开目光。

东京的秋夜本就萧瑟，一个小时前刚好下了场雨，她又只套了件薄针织开衫，虽然很冷，但这个时候逃跑的话绝对会被他看不起，秦漾只得抱着手臂站在旁边打量四周，便利店已经关了，高桥个逼一直没影，该死的，迟早纳他狗命。

嘶……起风了，好冷……刚刚佐藤里志好像是说了玉木晚上睡觉都在喊她的名字吧……

入目昏幽，玉木的心其实早在两人来之前便先行一步想着她，无言中，只默默望着大大小小的建筑物让夜色揉糊了轮廓，街边落了一地金叶梧桐，层层叠叠铺了一场秋天的讯息，啊，她打喷嚏了，蠢货佐藤，都不知道留件厚外套。

已经回到宿舍的佐藤正炫耀为了给玉木制造机会所以故意没给秦漾披外套的伟大构思，结果惹来同伴好一阵恐吓加嘲笑：“要是把他那小心肝儿冻感冒了你就等着接擂台柬吧。”

……

夜更深了，残风卷枯叶，裹着源源不断的冷意张牙舞爪扑来，秦漾冻得直打哆嗦，余光已经无数次瞥见他指尖捻着外套角的小动作。

明天难得休假，为了不搁床上流一天大鼻涕，秦漾选择示弱，慢慢挪着脚靠近，如同那部《借着雨点说爱你》的二十世纪初的日系电影里，男女主初次互晓心意也是在深秋的街道路灯下。

一点一点，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分毫缝隙，秦漾抬头望向无星无月的夜空，双手在鼻唇位置处轻轻握住，用极浅淡的声音喊道：“玉木くん（君）——”

“……干什么。”他还是下意识接话了，本来都打算不理的。

秦漾哈了口热气，掌心慢吞吞摩挲着：“寒いですね（我好冷哦）——”

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玉木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夜岗没有那么严格，半个小时前去上厕所的山崎海到现在都没回来，大门监控这个东西如果不是战争时期压根没人关注。

顿了顿，玉木拉下口罩，绷着脸脱下防寒外套披在她身上。带有炽热体温的衣物落到肩头的瞬间驱散不少寒意，秦漾舒服得直哼哼，竟直接胆大包天把头靠在他胸口，而后伸出手臂跟条狗皮膏药似得紧紧抱着玉木：“现在不冷了，嘿嘿。”

她仰着头，杏眼弯弯清澈无瑕，淡红唇角绽开甜甜的笑，挣扎一下，玉木还是没忍住回应了这个拥抱，对视之间的恋爱情愫足以抵御天气所带来的降温。

深夜空空荡荡，玉木吧啦吧啦嘘寒问暖了一大堆，秦漾小鸡啄米般皆数点头应下，瞧见她眼底实在难隐的笑意时，玉木的内心陡然涌起一股冲动。

许是天意，橙色的路灯忽然熄了两盏，两人所处的位置霎时少了许多光亮，趁此良机，玉木闭眼深深吻了下去，强有力的臂弯紧紧拥住女孩娇小身躯。没有挣脱，过了五六秒，亲吻开始你情我愿，压抑已久的情感尽数喷薄而出。

风停了。

秋季比不得春日那样和煦，却蕴含了一种能平息浮躁的温情与柔软，当黎明与入夜的风儿拂过耳畔时，仿若爱人万般缱绻的拘谨告白。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的美好与心绪都只愿定格在此刻。

一吻定情。呼吸紊乱，玉木鼓足了勇气，声音都在抖：“秦漾……”

“我在。”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