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为你而来，几辈子

入夜渐微凉。

燃着火星的烟头呈弧形抛进了河里，原本平静的水面激起圈圈涟漪，短暂搅碎一汪水月。萤火虫拖着尾灯在树叶间忽明忽暗晃动，上上下下的飞舞晦暗流线，看得出来，它很想再飞高些，只可惜双翼薄弱，风稍微大一点就自身难保。

不远处的夜市依旧人声鼎沸。秦漾缩了缩肩膀，下颚靠在膝头，独自隐在庞大树影下，望向远方，眼睛里充满了不为人知的酸涩泪水，宛如两捧清泉悲伤闪耀。

夜风冰凉，吹落泪水如断线玉珠。

含着泪看月亮的时候，一整片天空都幻化成海。

许是哭得累了，秦漾吸吸鼻子埋首腿间，如瀑青丝垂至脚踝，愈发显得裙摆下露出的肌肤洁白似雪。耳朵小小的，尖尖红红，戴着珍珠耳钉，那是第一天来日本，在机场边的小商店购物时店员送的。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靠了过来，紧接着身旁挨上了个温热物体。阿翔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只抬头眺望今夜极美的月色，耳畔吹拂着沙沙轻风，不时还有女孩的啜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

带着哭腔的细音令阿翔心头生疼，斟酌再三，他甚是轻柔抬起手臂搭在秦漾后背，稍稍使了些力道把秦漾拥进了怀里，心底祈愿着能用同为人类之躯的体温替她驱散百般不顺。

他生来就嘴笨，即便是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心爱之人，碍于她这一世并不记得那些回忆，能给予的，也只有在她哭泣落泪时尽其所能。

像是诧异他的举动，秦漾下意识抬头，正正好好互相望进对方眼底，借着微光，阿翔可以清楚看见她鼻尖哭得通红，脸蛋也是粉嫩粉嫩，唇瓣饱满莹润，泪痕未干楚楚动人。

一如岁月长河里两人初遇时的那夜，他很想吻她。

但这么做的话，会吓到阿漾的。阿翔弯眸，面庞柔情似水：“请不要对我说谎，好吗？”

心房的纤颤如此躁动，蝴蝶采蜜。

我爱了你几百年，如果可以，我真想让神明告知你我之间的缘分，从我第一次感受人间的温暖时，你就站在光里，我愿舍弃自由之躯为你守护生生世世。

那个暴风雪的夜晚，莅临而来的神明，战士心甘情愿为爱沦为配角，代价便是放弃庇佑生命顺遂无畏的圣域。

听说她有一世是妓，最后也死在了一颗落满白雪的古树下，阿翔不敢进入那一世，他无法接受奉为挚爱的人儿受尽苦难不得善终，这一世，幸好来得及时，他可以好好陪着阿漾。

秦漾瘪嘴，运用有限的知识解释前因后果：“三个小时前，我不小心把房子烧了，趁他们不注意，我跑来了这里。”

生硬语法配上可怜巴巴的表情莫名像只哈巴狗，阿翔极力控制嘴角的放肆，配合着露出一副惊讶神色：“啊，那太糟糕了。”

秦漾：“你是不是想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