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沧海】第四十七章 重立储君

为替霍氏全族守孝，程今朝不顾家中父母与兄姊的反对，执意长居霍君华从前居住的杏花别院，她行事如此周全、忠义，待霍不疑已是如此仁至义尽，都城中的流言也渐渐平息，从前的非议顷刻间消散不见，倒是慢慢开始赞扬起了她的仁义与贤德。

杏花别院的脚下俱是从前文帝赐给霍不疑的食邑，俱是仰赖他照拂的百姓。程今朝与霍不疑从前是订过婚约的未婚夫妇，山脚下的百姓感恩霍不疑多年来的庇护，待程今朝也很是恭敬，听闻她特意来此为霍氏全族守孝奉礼，隔三差五地便会送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来，程今朝独身一人受此照拂，也感激他们的恩情，见霍不疑不在都城中，唯恐他们遇上难事却无处寻求帮助，便求情程始帮忙，让自家阿父多多看顾他们。

在杏花别院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她长居于此，外面的那些纷扰便与她无关了，直至那日别院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才知晓，原来都城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宣映葭来看望程今朝时，妆容打扮依旧都很得体，可眼下却泛着一圈乌青，脸色也有些憔悴：“姑母在宫中听闻你在杏花别院为霍夫人守孝，特意嘱托我来给你送些东西。此处虽装点用心，却终究不比你在家中自在舒适，这些首饰与器皿都是如今都城时新的，还有这香料，是宫中特制的，你安寝时点上一些，晚间也可睡得安心些。”

“劳烦皇后费心，今朝感激不尽。”程今朝迎宣映葭入门，为她奉上一盏清茶，“既在孝期，也此地饮食用度一律轻简，也无甚好茶，瑟瑟阿姊莫要见怪。”

宣映葭摇了摇头，叹息道：“如今都城中都在褒奖你贤德仁义，陛下在宫中听闻此事，更是几次三番大骂十一郎，说他不知好歹，竟将一桩好好的亲事闹得如今模样。我瞧着，陛下是盼着你能与十一郎重归旧好的，只是姑母心疼你，我来之前，她嘱托我带几句话给你，妙妙，当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十一郎的错，你若是有心与他修好，那自然是好事，可你若是无意，那也不必因着旁人而委屈自己，日子是自己要过的，我们都只盼着你过得舒心。”

“皇后待我好，我都知道。”程今朝一时动容，她道，“只是瑟瑟阿姊，我瞧你今日神色倦怠，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杏花别院远在郊外，你又尽心为霍夫人守孝，也难怪不曾听闻。”程今朝独自一人身处杏花别院，也无人可与她互通消息，不知都城中近日发生的大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宣映葭道，“昨日，有大臣上书弹劾太子任人唯亲，不能明辨忠奸之臣，以至于有贤能之人不得入仕，而那等奸佞小人却得以在东宫任职，且细数了太子身边的佞臣，楼太傅与从前的王淳父子俱被打为了无能小人，最后，其上书陛下，奏请废太子位，另择储君，以正朝纲。”

程今朝一惊，皱眉道：“太子仁厚，日后继位，也不失为一位贤明君主，如何便走到这一步了呢？再者，若是圣上废太子位，那皇后又该如何自处啊？”

“姑母已经不是皇后了。”宣映葭垂着长睫，只觉得世事无常，变化实在太快，“表兄的性子，大抵是不适宜做储君的。姑母已自请废后，圣上允了。重立储君的圣旨大抵不日就会昭告天下，陛下会册立越妃为皇后，立三皇子为太子。”只有册立越妃为皇后，册立三皇子文子端为储君之事，才能在礼法上显得无可挑剔。

越妃尊敬宣皇后，命宫人无需更改昔日之称呼，仍然尊其为皇后，宫中待遇一例从前，并不曾改变，但于都城中的许多人而言，外戚宣氏的荣光，却已经成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