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沧海】第三十一章 宣氏荣光

大军出征之后，都城再度恢复宁静，岁月闲散，左右无事，曲陵侯府上下准备筹备婚事，只等凌不疑凯旋归来举办婚礼。

程今朝及笄礼过了好半月，凌不疑还是没有回来，她每日无聊，被萧元漪拘在闺房里绣盖头，终于有一日，她耐不住性子，去了宣侯府寻宣映葭说话。

才入宣侯府，只见一队家丁捧着一堆锦盒入了正厅，她心中好奇，见到宣映葭之后，便随口问了出来：“我瞧方才好多人来给阿姊府上送礼，那些都是何人啊？”

“是楚淮侯府上的家丁。”宣映葭煮茶的动作一顿，垂着眸，对程今朝道，“来替冯长公子送予我家的礼物。”

“这无缘无故的，为何送此大礼？”程今朝捻着一块杏仁糕吃了，“我记得，阿姊府上近日并无喜事啊。”

“两家结亲在即，他记得往府上送礼，也是有心。”宣映葭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她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与冯玄知就要结亲的事情，却好似这件事情与自己毫无干系。

程今朝被吓了一跳，差点被糕点噎住：“结亲？瑟瑟阿姊同那冯氏长公子？”

“不错。”见程今朝神色惊异，宣映葭为她奉上一盏茶，轻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对自己的婚事早已考虑过了，这桩婚事即便算不上最好，也绝算不上差。”

“可是瑟瑟阿姊，你喜欢那冯玄知吗？”程今朝见宣映葭的模样，她分明对冯玄知并无半点男女之情，为何偏要选他？

“颍川冯氏乃是世家大族，祖上战功卓著，楚淮侯又是最早投效陛下的功臣名将，我宣氏虽为皇后母族，如今的底子却大不如从前了，这桩婚事，原就是楚淮侯府更吃亏些。”宣映葭答非所问，只是道，“冯氏的长公子冯玄知，你那日也见到了，我与他从前也见到过几回，有些来往，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比起那些盲婚哑嫁的，已然好了太多了。我是了解冯玄知的，他为人正直，纵然来日他另有所爱，也决然不会薄待了我的。两家联姻，本就是各取所需，我也不求他待我如珠如宝，只要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便足够了。”

宣映葭微微一笑：“我与冯玄知成婚，楚淮侯看在姻亲的份上，必然要更加亲近太子表兄。自从王淳辞官之后，太子在军中的威望日渐式微，楚淮侯乃是本朝功勋卓著的武将，若有了他的支持，太子位便能更加稳当了。”

“瑟瑟阿姊，你是在问你喜不喜欢那个冯玄知。你为何与我说了这么多旁的东西？”程今朝有些生气，“那冯玄知再好，你也终究不喜欢他。瑟瑟阿姊，你为何偏要拿自己的婚事去做交易？若是皇后知道了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心中必然难过。”

“妙妙，这世上有无数对夫妻，每对夫妻都会有自己的相处之道。细数我宣氏一族，传承至今，唯余了我阿父一脉男系，族中再无旁支。我阿父志不在做官入仕，给不了太子太多的助力，亦帮衬不了姑母，我只盼着，自己能竭尽所能保住宣氏一族的荣光。”宣映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中闪着点点泪光，“曾几何时，我真定宣氏亦是枝繁叶茂、树大根深，只是乱世之中，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再不复往日昌盛了。”

宣映葭并非执着于权势之人，但是宣侯看遍了宣氏的兴盛与衰落，心中长久无法释怀，她只想替阿父守住真定宣氏最后的荣光，令他日后黄泉之下也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那三殿下呢？”程今朝倏然道，“瑟瑟阿姊，你骗得了旁人，可你能骗过自己的心吗？三殿下对你的心意，你难道半点也不知晓？你对他，又可是真的心如止水，不曾掀起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