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第五十四章 不算清白

被凌不疑撞破了自己拆桥的计谋，程少商不得不答应去万老夫人的房中替他寻找蜀地堪舆图，本以为事情会很困难，没想到万老夫人胸有沟壑，借程少商之手断然将蜀地堪舆图献给了凌不疑，免去了一场腥风血雨之祸。

虽不知凌不疑为何会找上自己，但程少商就是觉得凌不疑此人十分阴险狡诈、老谋深算，若有朝一日，她家不谙世事的幺妹当真对他生出了那超出钦佩之情的情愫来，那必然是吃到苦头的。

想到这里，程少商决心在都城中为程今朝寻找一位十全十美的如意郎君。而第一个撞到她面前的人，就是和她家幺妹颇有些缘分的楼垚。

万老夫人寿辰，圣上降旨褒奖，册封万老夫人为郡夫人，万家双喜临门，自然要大宴宾客。程今朝和程少商随父母赴宴，被万萋萋拉着说话，正觉腹中有些饥饿，程今朝打算去寻些吃食，程少商却用‘肚子不舒服’的理由溜走了，还拒绝了程今朝和万萋萋想要陪她的提议，见自家阿姊溜得飞快，程今朝只好跟着万萋萋先行去宴席上寻了些吃的，略填了填肚子。

万老夫人生辰，宫中亦有贺礼赐下，临安君宣映葭领着宣皇后的赏赐驾临万府，万萋萋自然也要跟着万松柏去迎接，程今朝便一个人在万家的宅子里乱逛。

前厅有喝彩之声传来，程今朝远远看了一眼，只见那把无比熟悉的羽扇被人握在手中，轻轻摇晃着，那搔首弄姿的模样，程今朝一眼便看出了那是袁善见，他此刻正在与身旁的少年郎说话，程今朝定睛一瞧，却是凌不疑。

凌不疑在战场上搭弓挽箭无往不利，投壶这样的小把戏，对他来说，自然只是雕虫小技，箭在他的指尖灵活地转了几个圈，轻轻一抬手，便被他投入了壶嘴中，其信手拈来的淡然与自信，引得厅中一众叫好。

程今朝一直注视着凌不疑，厅中的凌不疑许是有所察觉，偏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程今朝的目光。手指揪住裙摆，想起那日万家练武场上他教她射箭的场景，程今朝忽然有些慌乱，正要避开他锐利的目光，程少商已然将她拉远了几步：“妙妙，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了你半天。”

程今朝一怔，又忽然有些庆幸，幸好程少商及时出现，才让她不至于失态：“阿姊，你寻我可是有何事？”

“是楼公子说找你有事。”程少商侧了侧身，将身后的楼垚的身影暴露了出来，程今朝顺势看去，只见那楼公子红了耳根子，对着她一作揖，道：“程五娘子有礼，在下楼垚。听闻今朝君喜好骑马，我家兄长在城东郊有一跑马场，若今朝君不嫌弃，在下可以代为引路。”

程今朝大抵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想要向人求助，可不知为何，她第一眼看向的，却是正站在厅中的凌不疑。

双眼微眯了一瞬，凌不疑大步从厅中走至台阶上，语气凉薄，仿佛藏着无尽的杀气：“在下却不知道，原来楼公子如此热心。程五娘子若想骑马，自有曲陵侯并府上的几位公子为她操心，何时竟需要楼公子来关心。”

气氛一时凝滞，程少商左看看楼垚，右看看凌不疑，心中忽然明白了，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她家幺妹的身上，感慨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就算那人是‘冷面阎王’凌不疑，也是一样的。

凌不疑目光如炬，烫得程今朝浑身都难受，顶着这样大的压力，她只好委婉地拒绝楼垚：“楼公子，阿母从来关心我们的功课，因着近日事情繁多，我们已经耽误了几日学业了，怕是最近不得空去跑马了。辜负楼公子的好意了。”

被程今朝拒绝，楼垚虽有些失望，却到底也不曾生气，反而体贴道：“自然是今朝君的功课要紧，下次再约也是一样的，楼垚随时恭候今朝君。”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着程今朝在凌不疑的注视下越来越低的头，程少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拯救一下幺妹，连忙拉过程今朝，道：“萋萋阿姊许是在找我们了，诸位再会啊，再会。”语罢，马不停蹄地拉着程今朝跑路，将凌不疑与楼垚都丢在身后。

等终于跑到了空旷的地方，程少商才松开了程今朝，认真询问道：“妙妙，凌不疑是不是心悦于你？”

“阿姊胡说什么呢？”程今朝大惊失色，“都城之中追求凌将军的女娘不计其数，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我都不算最好，凌将军为何会看上我呢？”她自然不信，“阿姊定然是多想了。”

默默注视了幺妹半晌，程少商却道：“可是妙妙，他看着你的眼神，着实不算清白。”要知道，爱意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了嘴，它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