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第四章 敞开心扉

见程今朝怕萧元漪就如同‘老鼠怕猫’一般，程少商不由得掩唇一笑。少女面容憔悴，却生得极为好看，程今朝凑到她床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阿姊，你笑了呀。”

程少商一怔。眼前的姑娘大抵是与她截然不同的那种女郎。从小在阿父阿母身边长大，纵然阿母严厉，做女儿的，也始终与她亲近。而程少商自己，大抵是永远都不会像她这般了。

“你叫妙妙？”程少商定定心神，对着程今朝抿唇一笑。状似亲近，实则十分疏离。她本就是个不会轻易亲近旁人的性子，纵然程今朝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也生不出即刻就要亲热起来的心思。

程今朝懵懵懂懂的，似乎一点也没瞧出程少商待她客气、疏离。天真一笑：“是呀。正是从女字的，是阿姊名字里的那个‘少’呢。”她笑嘻嘻地凑近程少商，“阿母在外总记得阿姊，连我的名字，都是念着阿姊才取的呢。”

念着我吗？

程少商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副亲近她的样子，又想起了方才阿母的肃容——其实……阿母也思念着她吗？

程今朝见程少商床头放着的一碗黑漆漆的药，分明不是她要喝的，却已然将脸皱成一团，苦哈哈道：“这药一看便苦得慌，阿姊喝得下去吗？”

程少商刚要说话，程今朝又慌慌张张地提起裙摆站起来：“我去给阿姊拿蜜饵！”语罢，不待程少商阻拦，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程少商注视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侍女莲房见了，却是有些触动：“女公子，婢子瞧着，五娘子待您十分亲近呢。可见这血脉相连，就是斩不断的。”

程少商看了眼一旁黑漆漆的药，挥了挥手，示意莲房道：“将药倒了吧。反正我也没病，喝这个做什么。”

莲房才将药倒了，外头走廊上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程今朝抱着一小包蜜饵进门，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就在她要跨过门槛的时候，忽然，她整个人一头栽倒了下去。

“小心！”程少商也是实在没想到程今朝真的会摔倒，她用手肘撑着床，示意莲房和凝冬，“还不快去将五娘子扶起来！”

吓到了屋子里的所有人，程今朝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她坐在地上查看了一番包裹好的蜜饵，见油纸包完好无损，才拉着裙摆站起来：“我没事我没事！”她拉着着裙摆跑到程少商床前，“阿姊，这是蜜饵。阿母特意给我们俩的，我把我的也给阿姊，这样阿姊就不怕苦了。”

见她笑得天真无邪，程少商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程今朝见她久久未动，偏头去看她的药碗，发现已经空了，她有些沮丧：“原是我跑得太慢了，阿姊都将药喝完了啊。”

一只手轻轻摸上程今朝的侧脸，她下意识抬眼去看，只见程少商笑着看着她：“妙妙来得很及时，这药后劲才苦呢，现下吃蜜饵刚刚好。”她说着，伸手拿了一块，当着程今朝的面细细嚼着，十分珍惜。

见她喜欢，程今朝更是高兴，她并未看出程少商之前待她的疏离，但却能觉出程少商此刻待她亲近，笑得也十分温柔。她连忙捧着蜜饵送到程少商面前：“阿姊喜欢便多吃些，这些都是阿姊的！”

看着她没有一点阴霾的笑容，程少商不禁去想，阿母那般严肃的性子，究竟是如何教出妙妙这般样子的女儿的呢？竟是与她一点都不像。

程少商吃着蜜饵，程今朝便将头靠在她床榻边上看着她，与她说话。这十五年来缺失的亲情，仿佛在此刻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纵然再怎么努力说服自己，她也终究只是一个渴望家人关爱的小女娘而已。虽然阿母不喜欢她，但至少她还有阿父，还有妹妹，她也不遗憾于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