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周诣涛没能追上许鑫蓁,但周诣涛望着那道熟悉背影消失的方向,却无端觉得好像一辈子都追不上他了。
自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周诣涛就再也没有见过许鑫蓁。
像是人间蒸发一样,除了仍旧存在的如同摆设一般都联系方式,许鑫蓁的存在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夺冠之后俱乐部大手一挥直接给了个小长假,周诣涛不断安慰自己这小朋友变扭几天,等到放假回来就好了,可最后等到的却是俱乐部发布的九尾选手的退役声明。
心中的不安成了真,周诣涛先是觉得愤怒,像是被最信任的同伴背叛——虽然许鑫蓁确实在这赛季有意无意的透露过想要退役的意思——他的腱鞘炎偶尔会影响到游戏的操作,但绝对没有严重到要当场退役的地步。
像是在和自己较劲,周诣涛一遍又一遍的拨打接不通的电话,一条又一条的发着没有回应的信息,等到稍微冷静下来,周诣涛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备注名为阿蓁的微信对话框里上一条白色气泡框已经是总决赛前一晚相互鼓励的猫猫头表情包。
意识到不可能收到回复,周诣涛决定曲线救国,却没想到就连一向和许鑫蓁走的近的小马也一问三不知。
“哥们还想来问你呢,连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马清清的话像是孙膑加花木兰一套直接给周诣涛干沉默了——所以全是因为他,许鑫蓁单方面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周诣涛等不到收假,匆匆卷了行李回到广州,曾经属于许鑫蓁的床位上已经放了另一个人的东西,有点凌乱,看起来也是刚到还没整理好。
新来的中单钎城有点印象,是从青训提上来的自留签,打法又凶又猛像极了从前的九尾,也同样有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性格却腼腆的像只兔子,一到人前就磕磕巴巴连一句话都难说全。
鬼使神差的,周诣涛看着眼前有些手忙脚乱的人开口,“我帮你一块整吧。”
大约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早就回俱乐部,小中单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说话都有点结巴,“谢,谢谢钎城哥。”
周诣涛笑了笑,“没事,都是队友,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像,又不像。
恍惚间周诣涛会在小中单身上见到“九尾”的影子,却又在一声声礼貌的“钎城哥”中找回理智——许鑫蓁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叫他钎狗了。
像是迟来的补偿,之后的比赛ttg都异常顺利,在第三次淋到金色雨的那天,周诣涛选择结束自己作为选手的职业生涯宣布退役转赛训。人人都道钎城选手苦尽甘来,一年三亚不过是一年三冠的试金石,飘零的落叶终究成了耀眼的金色雨;可只有周诣涛自己心里清楚,少了那个能第一时间转头分享喜悦的人,连夺冠的激动都被冲淡了几分。
很怪。
人员的变动轮换周诣涛经历的并不少,队友换了一批又一批,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许鑫蓁。但论时间长短,李小龙又何尝不是实打实一起走过了三年有余。
有些东西经不起推敲和反复询问,就比如周诣涛不得不承认,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看许鑫蓁的眼神就已经不再清白,只可惜有些人身在局中,什么都看不清罢了。
大约酒会的灯光亮的太过刺眼,盯得久了移开视线的时候,眼前都会蒙上黑雾,生理性的泪水湿润眼睛,视线受阻一如夺冠那天的热泪盈眶。
原来已经过去好久了。
等周诣涛回过神来眼前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杯中的酒液还余下大半,被随手放在侍者的托盘上,又端着盘子取了块卖相不错的小蛋糕垫了垫,顺便整理自己乱成一团的情绪,嘱咐跟在身边的小中单知会一声李小龙就直接开溜。
七拐八拐的穿过宴会厅,周诣涛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却望到了走廊深处一个佝偻的深色背影。
只一眼,周诣涛就立刻认出了许鑫蓁。
且不说周诣涛对许鑫蓁的背影实在熟悉,何况不久前才刚刚见过。
"你......"
“别过来!”
许鑫蓁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周诣涛忍不住上前两步,却被厉声喝住——
“我说了你别过来!听不懂人话吗?”
好凶。
但周诣涛最不怕的就是许鑫蓁发脾气。他只怕他再一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还好还好,应该只是应酬喝多了。
“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
周诣涛难得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强硬,把人架在肩上,轻飘飘的几乎没感受到什么重量。
又瘦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好在联盟为了稳妥起见,给他们每个战队都备了几间房,周诣涛也就不需要纠结怎么安顿这位小少爷,干脆把人往自己房间带。
把一切都安排好后周诣涛考虑许久,打算再返回宴会厅去问李小龙再拿一张房卡,毕竟现在他和许鑫蓁之间的关系确实尴尬,而且按照之前许鑫蓁的态度,估计也是不想和他呆在一间房里,至于其他的,既然许鑫蓁再次出现在联盟的活动,他周诣涛就不愁找不到他,以后有的是机会相互纠缠。
“周诣涛,你今天要是出了这扇门就再也别想见到我,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本应该因为醉酒昏昏沉沉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带着三分醉意,却无端的让周诣涛感到压力。
可是他许鑫蓁,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呢,明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先离开的人是他。
为什么当年要人间蒸发般断了和我的所有联系,连一句的话都吝啬于对我解释;为什么连当面说再见的机会都不曾给他,一通官方声明咋的他晕头转向,险些以为世界末日不打声招呼就骤然降临;为什么他到现在还能理所应当的做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舞台上任人嘲笑的小丑?
有太多的为什么想问,喷薄而出的愤怒让他几乎都想狠狠的掐住堵在面前的人脆弱纤细的脖颈,看着他惊慌失措,看着他恐惧绝望,看着他艳丽到过分的脸一字一句的逼问他,“为什么”。
然而许鑫蓁却步步紧逼抢先开口,“周诣涛你凭什么啊!”
“你没那个意思就不要来招惹我,难道我许鑫蓁就是你周诣涛的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吗?”
“你高兴的时候应付我两句,我就能屁颠屁颠的迎上来,你说你是认真的,我信了,我他妈的当真了啊!”
“周诣涛,我喜欢你,珍视你,将你当作上天给我的最大的恩赐,就算你几次三番的叉开话题敷衍我,我也可以不在乎,因为答应不答应,都是你的自由。你有你的打算,有你的事业,有你想要守护的人或事。”
“我尊重你的感受,明白你的委屈,你的无可奈何。你可以选择不回应这份感情,只要你觉得开心,什么都可以。但是——”
许鑫蓁又笑了起来,克制又疯狂,
“也请你不要将这份你看若蛛网轻廉的感情随意践踏,因为它在我心中,价值连城!”
领口被向下拽,唇上被一抹柔软覆盖,周诣涛呼吸微微一滞。许鑫蓁根本就没用任何力气,如果他想反抗,是可以推开他的。
然而在许鑫蓁的唇落下来的时候,他完全不想这么做。
一点也没有。
有句话的对,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人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
你越想隐瞒,却欲盖弥彰。
当理智的城墙筑起的高墙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时候,感情的浪潮能让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它的温柔之中。
周诣涛知道,这次,自己再也没有办法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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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鑫蓁是极易出汗的体质,现下正值夏日,冷气再足也不能改变天气热的事实,他整个人汗津津的,活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尾鱼,不时徒劳的挣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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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指自甬道毫不留恋地撤出,带出一串淅沥的水珠,突如其来的空虚让许鑫蓁不自觉的抬了抬腰。
更为粗壮滚烫的性器抵上穴口缓慢地破开还未闭合的甬道,温柔至极,却也残忍至极的将自己一寸一寸埋入,撑得不留一丝褶皱。
许鑫蓁疼的浑身颤抖,却哭的沉默,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脸颊边滚落,仿佛要把这辈子在周诣涛身上受到的委屈都哭尽了,泪水砸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像是他们阴差阳错的前半生。
“周诣涛,我恨你。”
“我知道。”
你看我多混蛋,到现在还在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情,所以啊,许鑫蓁你一定一定要继续恨我,千万千万别忘了我。
“蓁蓁,我都知道,你别说了。”
周诣涛把头埋在许鑫蓁肩窝,手臂一寸一寸收紧,仿佛要将怀里的人融进自己的骨血,从此再难分离。
许鑫蓁哭的越来越凶,几乎要背过气去,却依旧要咬牙说完,“可是,周,周诣涛,老子他妈就是贱啊!”
“我,我他妈的,就是喜欢你啊……”
说到后来,尾音几乎化进了凌乱的鼻息里,好在周诣涛足够熟悉许鑫蓁的声线,好在他们离得够近也抱得够紧,终于每一个字都被准确捕捉,再无差错缺漏。
周诣涛好像明白了许鑫蓁来找他签合同那天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明白了那段艰苦却充实日子里格外粘人的顺毛狐狸,明白了那场庆功宴里那双发红狐狸眼里藏着的失望和痛苦。
他果然是世界上最讨人厌的混蛋。
他胆小,他纠结,他逃避,却自私的把痛苦都不由分说的强加在了许鑫蓁单薄的肩膀上,张扬骄矜的小少爷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因为他吃了不知多少苦头。
“蓁蓁,阿蓁,许鑫蓁……”周诣涛抬手捂住许鑫蓁的唇,“不是敷衍,不是骗你,我喜欢你,我也真的、真的喜欢你。”
不是九尾,只是许鑫蓁。周诣涛喜欢许鑫蓁。很早很早就喜欢了。
一颗漂泊了许久的心仿佛有了归宿,蒙尘的世界撕开灰色的纱透进一道光,渐渐显出原有的色彩斑斓,周诣涛知道,他能回家了——不是那个冰冷的只帮他遮蔽风雨的住所,而是一座愿意为他亮起一豆灯火的温暖港湾。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像是一点火星落入引线,霎时点燃了一响绚烂烟火,一丛从拖着长尾的星子在空中散开,照彻无边夤夜,装点寂寞苍穹。
生命就像长风,以前我想成为呼啸而过撼动山林的那种, 可后来我见了你,想着悠悠然吹过你的心头就好了,什么山高水阔我都不要了。
你眼里有的春和秋,胜过我见过的一切山川河流。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