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张无忌见郭芙脸色失望，苦笑道：“阳教主的遗书上说道，若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便可推动石门而出。当世似乎只杨逍先生练过一些，可是功力甚浅，就算他在这里，也未必管用。再说，又不知‘无妄’位在什么地方，图上也没注明，却到哪里找去？”

　　郭芙道：“‘无妄’位吗？那是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之一，乾尽午中，坤尽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无妄’位在‘明夷’位和‘随’位之间。”说着在石室中踏勘方位，走到西北角上，说道：“该在此处了。”她外公和妈妈皆精通五行八卦之术，桃花岛也遍布阵法，自然她耳濡目染也熟知。

　　张无忌精神一振，道：“真的么？”奔到藏兵器的甬道之中，取过一柄大斧，将石壁上积附的沙土刮去，果然露出一道门户的痕迹来，说道：“我虽不会乾坤大挪移之法，但九阳神功已成，威力未必便逊于此法。”当下气凝丹田，劲贯双臂，两足摆成弓箭步，缓缓运力推出，郭芙也一同运力，两人推捺良久，石门始终全无动静。不论他们双手如何移动部位，如何催运真气，那石门仍宛如生牢在石壁上一般，连一分之微也没移动。

       两人又将半桶火药尽数装在石门之中，点燃药引，爆炸之后，石门炸得凹进了七八尺去，甬道却不出现，看来这石门的厚度比宽度还大。张无忌颇为歉疚，拉着郭芙的手，柔声道：“真姊姊，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不能出去。”郭芙屈指敲了敲他额头，“说什么傻话，我们当初跌下山崖都没摔死，这也算不得什么。之前那信上说不是学了劳什子乾坤大挪移便能脱困么？不如咱们试试？”

     张无忌心想：明教的前任教主们穷终身之功，也没几个练成的，他们既然当得教主，自然个个才智卓绝。我们在旦夕之间，又怎练得成？但是更不忍弗了她的意，打起精神道，“真姊姊说的是。”拿过那张羊皮，又割破手指用鲜血涂在那张羊皮之上，将字全部显出。

　　张无忌轻声念诵，见羊皮上所书，都是运气导行、移穴使劲的法门，试一照行，竟毫不费力地便做到了。见羊皮上写着：“此第一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者十四年可成。”郭芙奇道：“这有什么难处？何以要练七年才成？”其实只因他们九阴九阳已经圆满，所谓一通百通，这些基础自然轻而易举了。

　　再接下去看第二层心法，依法施为，也只片刻间便真气贯通，只觉十根手指之中，似有丝丝暖气射出。但见其中注明：第二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焉者十四年可成，如练至二十一年而无进展，则不可再练第三层，以防走火入魔，无可解救。张无忌边读边练，第三层、第四层心法势如破竹般便练成了，而郭芙却被困在第四层不得其门而入，看张无忌一路畅行无阻，心里微感妒意，她所见人中这种惊人的领悟力也只有杨过能与之媲美了，想当初她花了近十年才九阴圆满，这还是有上辈子打底，而张无忌从初入门便用短短五年时间就练成了九阳，人和人之间真是没法比。既然自己一时学不会她也不勉强了，反正无忌学会了就行了，这也是他的机缘。

       郭芙看张无忌读罢第五层心法续练时，脸上忽青忽红，脸上青时身子微颤，如堕寒冰；脸上红时额头汗如雨下。便取出手帕，伸到他额上去替他抹汗，手帕刚碰到他额角，突然间手臂一震，便要退开，张无忌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来，接过手帕抹去汗水，放入怀中。郭芙喜道，“第五层已成了么？”张无忌道，“我也不知，或许是成了罢。”

　　张无忌练到第五层后，只觉全身精神力气无不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全凭心意所之，周身百骸，当真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这时他已忘了去推那石门，跟着便练第六层心法。乾坤大挪移神功较浅近的一二层，类似于“四两拨千斤”之法，但到了较高层次，反过来变成了“千斤拨四两”，以近乎千斤的浩浩内力，去拨动对手小小的劲力，似乎是“杀鸡用牛刀”，但正因用的是“牛刀”，杀此鸡便轻而易举了。

　　一个多时辰后，已练到第七层。最后那第七层心法的奥妙之处，又比第六层深了数倍，一时之间实难尽解。好在他精通医道脉理，遇到难明之处，以之和医理一加印证，往往便即豁然贯通。练到一大半之处，猛地里气血翻涌，心跳加快。他定了定神，再从头做起，仍然如此。自练第一层神功以来，从未遇上过这等情形。他跳过了这一句，再练下去时，又觉顺利，但数句一过，重遇阻难，自此而下，阻难迭出，直到篇末，共有一十九句未能照练。张无忌便也不强求，哪知张无忌事事不为已甚，适可而止，正应了“知足不辱”这句话。当年创制乾坤大挪移心法的那位高人，内力虽强，却也未到相当于九阳神功的地步，只能练到第六层而止。他所写的第七层心法，自己已无法修炼，只不过凭着聪明智慧，纵其想象，力求变化而已。张无忌所练不通的那一十九句，正是那位高人单凭空想而想错了的，似是而非，已然误入歧途。张无忌如存了求全之心，非练到尽善尽美不肯罢手，那么到最后关头便会走火入魔，若非疯癫痴呆，便致全身瘫痪，甚至自绝经脉而亡。

　　张无忌将那羊皮供在石上，恭恭敬敬地躬身下拜，磕了几个头，祝道：“弟子张无忌，无意中得窥明教神功心法，旨在脱困求生，并非存心窥窃贵教秘籍。弟子得脱险境之后，自当以此神功为贵教尽力，不敢有负列代教主栽培救命之恩。”郭芙也跪下磕了几个头，祷祝道：“列代教宗在上，请保佑我们汉人可以驱除鞑虏，光复河山。”

　　张无忌站起身来，说道：“我非明教教徒，奉我太师父教训，将来也决不敢身属明教。但我展读阳教主的遗书后，深知明教的宗旨光明正大，自当竭尽所能，向各大门派解释误会，请双方息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