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张无忌郭芙登时想上前阻拦，便在这时，黄沙中突然钻出一个青袍人来，那人抓起阿离，疾驰而去。殷野王怒喝：“韦蝠王，你也来多管闲事？”

　　青翼蝠王韦一笑纵声长笑，抱着蛛儿向前急驰，张无忌郭芙这才得知之前袭击他们的便是韦一笑，三人一齐发足急追。韦一笑径向西南方飘行。这人身法之快，实属匪夷所思，眼见初时和他相距数丈，到后来变成十余丈、二十余丈、三十余丈……终于人影不见。

　　殷野王怒极而笑，见张无忌郭芙始终和自己并肩疾奔，半步也没落后，于是足底加劲，身子如箭离弦，激射而出，却见他们不即不离，仍和自己并肩而行，忽听张无忌说道：“殷前辈，这青翼蝠王奔跑虽快，未必长力也够，咱们跟他死缠到底。”

　　便在此时，忽听得几下极尖锐的海螺声远远传来，正是天鹰教有警的讯号。殷野王眉头一皱，说道：“天鹰教遇上了敌人，我须得赶回应付，你独自去找韦一笑吧。这人凶恶阴险，待得遇上了，你须先下手为强。”张无忌道：“大家都是明教一脉，又何必自相残杀？”殷野王脸一沉，道：“小孩子懂得什么？又来多管闲事！”转身向来路奔回。

       两人担心殷离被韦一笑所害，足不停步，循着韦一笑的足印奔跑。奔到半夜，眼见月在中天，突然郭芙停下脚步，拉住张无忌，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找隐蔽之处收敛气息，九阴九阳皆有类似闭气功法，一将使出竟全无半丝气息泄出。

      不多时只见一个弥勒佛般的胖和尚肩上扛着一个大布袋出现在他们之前的落脚处，嘴里只道，“奇怪，奇怪……”又找了一圈，还是没甚发现，摇了摇头，向前拔足便奔，张无忌郭芙则偷偷跟了上去。

       那和尚走了几个时辰，不断地跳跃，忽高忽低，忽近忽远，两人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

      最后跟着到了一座峰上，隐在一块巨石之后，忽听得远处有个道人叫道：“说不得，怎么到这时候才来？”那胖和尚道：“路上遇到了一点小事。韦一笑到了么？”远处那道人道：“没见啊！真奇怪，连他也会迟到。说不得，你见到他没有？”

　　只听说不得道：“铁冠道兄，咱们找找韦兄去，我怕他出了乱子。”铁冠道人道：“青翼蝠王机警聪明，武功卓绝，会有什么乱子？”说不得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忽听得一个声音从底下山谷中传了上来，叫着：“说不得臭和尚，铁冠老杂毛，快来帮个忙，糟糕之极了，糟糕之极了！”

　　原来是周颠救了阴寒发作的韦一笑，却用内力给他疗伤时也被反噬受伤，听说韦一笑为了明教团结一致宁可发作也不肯吸取殷离的血，皆感敬佩，说不得和铁冠道人也用内力为韦一笑疗伤，后来冷面先生和彭和尚也赶了过来，分别为韦一笑、周颠驱除寒毒。

　　待得韦周二人元气略复，几人又交换了一下情报，并都愿意为了明教不计前嫌共同对敌同生共死。张无忌郭芙隐在石后，将五人的话都听得清楚，他心想：“这五人武功极高，那是不必说了，难得的是大家义气深重。明教之中高人当真不少，难道个个都是邪魔外道么？”郭芙之前对这些邪魔歪道嗤之以鼻，但是杨过和襄儿倒是喜欢结交这些三教九流，直至襄阳大战时那些所谓的邪魔歪道却同样出血出力，悍不畏死，她也再无偏见之心。

　　一行人决定赶往光明顶，又行了一日一夜，又前后一共过了五个隧道，才听周颠叫道：“杨逍，吸血蝙蝠和五散人找你来啦！”

         过了半晌，听得前面一人说道：“真想不到蝠王和五散人大驾光临，杨逍没能远迎，还望恕罪。”周颠道：“你假惺惺做甚？你肚中定在暗骂，五散人说话有如放屁，说过永远不上光明顶，永远不理明教之事，今日却又自己送上门来。”

　　这七人个个是明教中顶儿尖儿的高手，虽眼下大敌当前，但七人一旦相聚，都是精神一振。食用酒饭后，便即商议御敌之计。张无忌和郭芙几日未吃东西腹中饥饿，便偷偷跟着伺候的小童去厨房取了些吃食。

         等两人饱餐一顿悄悄回到大厅，躲在圆柱角落之处，却发现场中情形巨变，只见韦一笑、周颠、彭莹玉、铁冠道人、说不得、冷谦六人各已倒地，而杨逍正和一灰袍人对峙，上去情况也十分不妙，只听杨逍森然道：“你这弹指功夫是少林派手法，可是这幻阴指的内劲，哼哼，少林派中却没这门阴毒武功。你是何人？”

　　灰袍人哈哈一笑，说道：“贫僧圆真，座师法名上‘空’下‘见’。这次六大派围剿魔教，你们死在少林弟子手下，也不枉了。”

　　杨逍气往上冲，忿然道：“六大门派和我明教为敌，真刀真枪，决一死战，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空见神僧仁侠之名播于天下，哪知座下竟有你这等卑鄙无耻之徒……”说到这里，再也支持不住，双膝酸软，坐倒在地。

　　圆真哈哈大笑，说道：“出奇制胜，兵不厌诈，自古已然。我圆真一人，打倒明教七大高手，难道你们输得还不服气么？”他越说越得意，甚至还说出在圣火峰下埋了几百斤火药，要彻底毁灭明教。

　　杨逍等听了这番话，均大感惊惧，看来此人说得出做得到，自己送命不打紧，只怕明教在中土传了三十三世，今日不免要灭在这少林僧手下。

 　　郭芙望向张无忌，眼神询问是否出手相助，张无忌却甚感为难，耳听得这圆真和尚出手偷袭，极不光明，但要上前相助，那便永远站在明教一面，和六大门派为敌。太师父、众师伯叔等人，全成了自己的敌人。

　　说不得凄然道：“彭和尚，咱们处心积虑只想赶走蒙古鞑子，救民于水火，哪知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唉，想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劫难未尽，还有得苦头吃呢。”

　　只听彭莹玉道：“说不得，我早就说过，单凭咱们明教之力，蒙古鞑子是赶不了的，总须联络普天下英雄豪杰，一齐奋力，才能成事。你师兄棒胡、我师弟周子旺，当年造反起事，这等轰轰烈烈的声势，到后来仍一败涂地，还不是为了没外援么？”

　　周颠大声道：“死到临头，你们两个贼秃还在争不清楚，一个说要以明教为主，一个说要联络正大门派。依我周颠看来，都是废话，都是放屁！咱们明教自己四分五裂，六神无主，还主他妈个屁！彭和尚要联络正大门派，更是放屁之至，屁中之尤，六大门派正在围剿咱们，咱们还跟他联络个屁！”

　　铁冠道人插口道：“倘若阳教主在世，咱们将六大门派打得服服帖帖，何愁他们不听本教号令。”周颠哈哈大笑，说道：“牛鼻子杂毛放的牛屁更加臭不可当，阳教主倘若在世，自然一切都好办，这个谁不知道？要你多说……啊哟……啊哟……”他张口一笑，气息散涣，幻阴指寒气直透到心肺之间，忍不住叫了出来。

       郭芙听闻他们的话语已决心相助，这时圆真和尚哈哈大笑起来，又道出数十年前的秘事来，原来他就是混元霹雳手成昆，阳顶天的夫人是他的师妹，婚后他们在密道私会，后来被阳顶天发现，登时走火入魔气绝身亡，之后他为了报复又故意挑拨明教关系，杀了谢逊全家，杀了空见大师……

　　张无忌怒发欲狂，布满周身的九阳真气更加鼓荡疾走，他一跃而出一掌向成昆拍去，郭芙跟着出掌相助，两人一左一右夹击过去，成昆这才发觉大厅竟还藏着两个人，连忙运内力到掌心相抗。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成昆被击飞了出去数丈，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本已是绝顶高手，此刻却被这对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男女一掌重伤，心知情势不利，脱身保命要紧，转身便走，两人穿过厅堂，连追了下去。

　　厅后是个院子，院子中花卉暗香浮动，但见西厢房窗子中透出灯火，他纵身而前，推开房门，眼见灰影闪动，圆真掀开一张绣帷，奔了进去。两人跟着掀帷而入，圆真却已不知去向。

        这才发觉好似进入了一间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这闺房只一道进门，窗户紧闭，明明见到圆真进房，怎地刹那间便无影无踪，竟难道有隐身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