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绕指柔

赵哲野领命而去，夏裴之与穆彬义又陆续交代了些国家近况才结伴离开。

复抬起头来看殿外，已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晚，透出的橙红托着即将落下去的夕阳。

晚膳去了皇后那儿用了，旐维自然不胜欣喜，忙摆了些精致温热的菜肴上来，甚至于亲自炖了煲汤等候夫君。

“溱溱。”辰硕掩去一身疲惫，轻轻含笑唤道，旐维欣喜道，“皇上来了。”

两人置桌边而坐，她细细摩挲着他的眉眼，眼中浮满心疼，“瞧皇上这面色，竟也忘了休息的时候。”

“不碍事。”辰硕给自己乘了一碗羹，道，“你的手艺没变。”

煨佛跳墙讲究储香保味，料装坛后先用荷叶密封坛口，然后加盖。煨佛跳墙之火种乃严格质纯无烟的炭火，旺火烧沸后用微火煨五六个小时而成。煨成开坛之时，略略掀开荷叶，便有令人迷醉的酒香扑面而来使这道菜多汤、清鲜和醇，咸中带甜，荤而不腻，唇齿留香。

旐维笑道，“臣妾素来手艺浅薄，唯有这佛跳墙才堪堪拿的出手。”

辰硕挑了几筷子菜，便把餐具放在一边，宫女将帕子递上来，轻拭一拭后道，“朕想着，给各宫妃嫔提一提位分。”

旐维颜色平静，闻此也只是淡淡一笑，道，“宫中缺着主位，除去纪淑媛外，从三品至上无人。皇上想给姐妹们什么位分呢？”

言罢她像念岑招了招手，念岑会意，适时地递上来一份妃嫔名册。

辰硕随意翻看两眼，道，“赵贵人，晋为充华。瑾婕妤，晋为修容，保留封号。宋良娣，晋为贵人。其余人，溱溱自己看着便是。”

“芳更衣怎样？可还乖巧？”

“是，芳更衣倒是性情温顺。”

辰硕凝一凝神，到底心下还念着避子汤的事有些不忍，“前些日子她遇到玥伊，玥伊和朕提起，言语中不乏夸了两句，若你也觉得她性情可人，便提了做选侍。”

于一个宫女而言，实在是殊荣，不过小半年却做了正八品的选侍。

旐维见他清冽的姿容神色微微恍惚，又一笑道，“臣妾自当遵从。”

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转头对着她问道，“霖儿如何？”

想起那婴孩，皇后的脸上慢慢浮起许多柔婉，声音也不觉软下许多，“霖儿一切安好，现下应是才醒。”

正说着话，门外忽地窜出一阵孩童之音，乳母竟是抱进了门来，“娘娘小皇子……”

许是见到辰硕，乳母征着不过片刻便道，“奴婢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和娘娘用膳扰了您清净……”

她话堪堪说一半，正要请罪，却见辰硕摆一摆手，慈颜悦色道，“霖儿抱过来我看看。”

彼时那孩子穿着一袭极柔软贴合的料子做的红色肚兜，不过刚刚醒来，便吵着要见母亲。旐维伸手轻轻抱了过来，笑道，“霖儿实在机敏。”

辰硕见着不住地欢喜，孩儿五官渐渐地匀开了，生的白净幼嫩，活脱脱一个小仙童，在母亲怀里偎着越发乖巧，见着父亲，忽地露齿一笑。

辰硕惊讶一瞬，心中终于有些作为父亲地情怀，喜道，“这孩子好生的灵光。”

又欢笑一会儿，乳母便将孩子抱下去。辰硕静静地看着，只静静地看着她。

对着这位原配发妻，他只是静默地看着，眼中数不尽的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