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好梦由来最易醒

距离曲绘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些日子，可宫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从来没有断过。

纪娆媗别了皇后，回来时听得蓼萧宫内两个洒扫的宫女正说的起劲儿。

“我今早看见程修华身边的宫女又去了那地方儿。虽然不是天天去，但也没消停过。”宫女随意一说，却让纪娆媗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便听另外一人回话，似乎也没发现她就在不远处。

“谁让她与人结怨，那么大的梁子，程修华惯是个脾气差的。我前几日还听冷宫的人说吃了不少苦头，身子骨已经垮了。”

纪娆媗皱了皱眉，蓼萧宫里还住着一位受害人，怎么能说如此的话，刚要上前训斥几句，怎料的下句话让她的怒火都烧起来了！

“好歹也是个公主的生母，荣极一时，你说，皇上还能把她接回宫里吗？”那刚才的宫女再次问道，另外一个直接停下了做活儿的动作，嗤笑一声，“哪还能啊，不说她犯下的罪过，你不看看她如今那副满脸的疯样子，皇上见了怕不是要吓跑了。”

“感觉大公主以后肯定不会受宠，虽然现在是瑾婕妤带着，可以后长大了，知道她有这样一位生母，估计都不会想认，再者，皇上以后见到大公主就不会想到她的母亲是罪人吗？”

“住嘴！”纪娆媗抬步上前，直接用手抓起她的下巴，好看的丹蒌也变得咄咄逼人，“你的嘴是狗嘴吗！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胡话来！”

颇有力道的放开了那宫女，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下丢了手中的洒扫的家伙什，跪下来求饶道，“奴婢有口无心，定不敢再说了！求娘娘饶恕了这次吧！”

“没得规矩学还是没得活计做？蓼萧宫怎么能有这样的闲言碎语！当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她一双眼睛怒目而视，莫不说这话让温顺媛听了去是怎样，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反而在到皇上那儿告她的罪！

在宫里议论主子，可是要挨板子的。见连连求饶也没有用，纪娆媗扬手后又放下了。

原想着若是挨她骂两句打两下出出气，也罢了，没成想她的沉默让两个人更慌。

“娘娘我们知……”

“不必解释。”话说到一半就没打断，她却是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了。“既然蓼萧宫留不得你们二位，便去别处吧。”

宫女一惊，去别处？哪里还能有比蓼萧宫更好的去处！去了别的宫里会被说成不中用而不重视，皇上也不经常来后宫，唯有蓼萧宫的几位还能得到点青睐。

离了蓼萧宫，哪里还有容身之处，只不过想了一下两个人就是磕头，虽然不重，可也是留了淡淡的印子。做奴婢的，哪能让自己的脸受伤？其中一个是个聪明的，死死拽着纪娆媗的裙摆一角开始哭，“真的再也不敢了！不求您宽恕但求娘娘给奴婢们一个容身的地方，离了蓼萧宫还有哪里是个好去处！”

纪娆媗反而轻提裙摆扯开了拽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冷声道，“既知现在，方才怎么就没想到？若是不处置了这件事，日后这宫里岂不是翻了天！既然敢妄论主子的事情，那也不妨去浣衣局走一遭！”

两个宫女听完她的话，抬头看着她，脸色苍白，一时之间没了动作。又听她发话道，“你们两个，哪个主子手下的？”

“回娘娘……赵贵人……”

“自己回去，把今天的事一字一句如实的和她说了，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语毕径直离开，留下两个人原地面面相觑，似有互相责怪推搡之意，然而哪里还有机会？第一次见纪娆媗的威严，便互相扶着利落的回了院内和自家主子如实相告，还好生的哭求一番，言辞恳切。

赵洵美知道了，也痛训了一顿，但事已至此，她又实在忍不下心，便叫两人在院中跪着。去求了纪娆媗。

“赵贵人想求情吗？”

“嫔妾自知不该……那两个没良心的东西说错了话，自然是该罚的，可是若真的罚到了浣衣局……”赵洵美原本听她的话还有些动摇，可转念一想，浣衣局是什么地方？

凌桥国自古采用尚宫制，设六局，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常说的就是尚食局，常称御膳房。而其他局又设许多司，就连宫人们也分高低贵贱。

浣衣局又不同于以上，以上的宫人们哪怕在低下也是清白体面的，可浣衣局是大寰第一代的皇帝设的。原本是只有下人们自己为自己动手洗衣服。后来为表惩戒，设立此，一般都是犯了错的，宫女为宫女洗衣服的地方。若非走了天大的运有贵人相救，挨饿挨打常有，怕是这辈子也出不去了。

掖庭则与浣衣局类似，但仍旧低于普通的低等宫人。懂得些技能的，例如六艺，则有机会被提拔的，但几率实在甚小。不懂的，则是做各种杂役与舂米。与此不同的是，这里面也会收押太监。只不过向来男女有别，所以掖庭又设了两个大体系。

可杂役与舂米都是累活儿重活，不停歇的做，岂不是苦涩艰辛、卑微难过？

“若真的罚到了浣衣局……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她愣了好一会儿，心想着，哪怕罚到掖庭，日后还能有那么点出路，浣衣局未免可怕了些。

纪娆媗看她如此，顿了顿，微微笑道，“她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想过日后吗？你是她们的主子，本宫已经免去你整治不严的罪责，你还要包庇吗？”

这话是把赵洵美愣住了，纪娆媗看着她，叹道，“本宫既然交由你处置，就绝不管。”

赵洵美当然知道纪娆媗把权利交给她，可那些话都是明面上的，真正的后果没有主位娘娘的同意，她怎么执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