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临终

赵穆清点了点头，朝着自己身后的女娘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往内室走去。

　　她刚刚贴近屏风附近，便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陛下，于我而言，当年无论是不是陛下，舅父要我嫁，我终归是会嫁的，可越妹妹不一样，陛下是皇帝也罢，是农人也好，飞黄腾达抑或是田园牧歌，她要嫁的，只是陛下这个人。”

　　赵穆清低下头去。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眼眶里夺眶而出，滚滚而下。

　　这是阿母忧心了一辈子的事，她至始至终都希望能嫁的夫婿是一个心中都是她自己的，能将她宠爱的人，但是她却嫁给了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文帝。在宣后心中，那么多年一直是她‘抢’了越妃正室的位置，记了多年，就算是在弥留之际，这依旧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陛下为天下安宁舍弃了许多，越妹妹何尝不是。”宣后有些续不上气，“不能因为她泼辣爽直，大大咧咧，陛下就以为她不会往心里去，不曾痛彻心扉。我知道，她暗里流的泪，只有比我更甚。”

　　皇帝哽咽在喉，只是用力的点头。

　　宣皇后虚弱道：“以后的日子里，陛下要与越妹妹好好的，就如你们还在乡野时那般亲密，就如我不曾来过...”她应该是看向了在文帝身侧的越妃，“若你不是你，我不是我，若你我只是寻常相识的小姊妹，那该有多好啊...”

　　宣皇后与越妃，她们两人性情迥异，立场相反，却暗自欣赏对方，数十年不曾猜忌。

　　“现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五了...”提及女儿，宣后的声音也带着些呜咽。

　　赵穆清听着母亲的唤，心中再也忍不住，从屏风后飞出到了宣皇后的榻前，痛哭流涕，“阿母，是女儿不孝，是女儿犯了大错了，这几年来，都未曾侍奉在阿母跟前...”

　　“别哭了，淼淼，阿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做的一切都是有你自己的道理的。”宣后温柔的抚摸着赵穆清的发，一如这个孩子小时候那样，“陛下，我有些话，想同淼淼单独说说，嫋嫋也留下。”

　　“好好好...”文帝与越妃连连答应。

　　程少商与赵穆清同跪在宣后的榻前，紧紧的握紧了宣后的手。

　　“阿母...”

　　“娘娘。”

　　宣后先是同程少商说了话，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少商，这些年你同淼淼一直在公主府中呆着，照顾她，真是苦着你了。”

　　“不辛苦，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程少商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宣后的手心中，泪水也是止不住的掉。“殿下同我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娘娘你对我又有知遇之恩，怎么会辛苦呢？”

　　宣后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从淼淼将她的贴身玉佩交给你之后，你便是我另一个女儿了。”

　　说着，宣后又转向赵穆清继续道：“我知道淼淼是个好强的，从小便是脾气硬的，而你不一样，你机敏，又会审时度势，她离不开你...”她深深的叹气，“我怕是没有机会看见淼淼穿上嫁衣的样子，就让少商替我，替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