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结局

近来我已到了汤药不进的地步了，我知道我要不行了，这可比上一世痛苦多了。

外面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急召梁怀吉回来，问他走了这一路所见如何？

他不辱使命，一一向我汇报。

各处的学堂和医馆都还不错，学堂已全部做到了女夫子上任，照例只招收女子入学。

另有其余普通学堂，招收男子入学，学费也不多。

各个医馆皆只安排一个座堂大夫，全线联通，若有一处的大夫治不了病，便用他们自己知道的通讯方式跟各处医馆的大夫联系。

在我的资助下，也有不少妇女开蒙，走出了家门顶立起了半边天。

虽还有大部分妇女仍旧遵守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但比起上一世已很不错了。

梁怀吉在外面的铺子营业情况都不错，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即使没有我给的钱也能立足，确保我们的事业短时间内进行下去。

我将能给梁怀吉的都给他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给银钱了”，我说。

他一愣，急急的将丝帕搭在我的手腕上，“娘娘...娘娘...”。

我而今是贵妃了，后宫第一个无子的贵妃，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样。

我打断了他，“我叫张妼晗，是女有仪容的妼，天将亮的晗，你不要唤我娘娘。你代我去流民所找一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小姑娘，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晓得该取个什么名字好，便叫阿喜吧，生来欢喜。你要好好教养她，将咱们的事业都交给她，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长久或不长久的传下去”。

梁怀吉一一应下，承诺一定带阿喜来见我，我很高兴，让他自去忙活。

我开始害怕风害怕雨害怕冷害怕热，每日躲在我的屋子里，甚少出门。

宫里又出生了几个孩子，都是姑娘，一出生就封了公主，玲珑娇俏。

徽柔常带着她们过来陪我玩儿。

她的婚期也快到了，请我给她的及笄礼插簪。

我摆摆手拒绝了，“插簪之人需得儿女双全婚姻美满，我不成，既无儿女也没做得正头娘子，还是...还是让皇后娘娘来吧”。

她挽着我的胳膊撒娇，“我觉得母后变了”。

“怎么了？”，我问。

她撅着嘴巴道，“她明明知道我与李玮做不了夫妻，却还整日拿那些大道理劝我。满宫里，就只有你与我姐姐最为我考虑了”。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皇后毕竟是天下人的国母，方方面面都要做到，若没有她在前面挡着，我和你姐姐又何能只顾自己呀？”。

我明白这宫内的一切我都没能改变，只能说这些话宽慰她。

不过，我还是在徽柔的及笄礼上给她插了第二道簪，众人都在祝贺她要大婚，我却祝她往后能长长久久的快乐。

她及笄礼第三日，皇帝便仓促的准备了她和李玮的婚礼。

徽柔委屈又生气的盖上了盖头，李家上下以君臣之礼迎她入门。

婚后，她着我的话，跟驸马相敬如宾。

李玮是个老实孩子，尽管他那庶母再拎不清，但到底进不来公主府的大门。

眼看着他庶母闹进宫来，皇帝就要下旨撤掉徽柔的特权，我急急向外公布了我的病情。

皇帝抛下所有事，不顾一切的朝我跑来，此刻我卸下所有伪装，将我几近垂死的邋遢模样给他瞧。

这一世的我没了上一世的蛮横不讲理，他到底对我是存着真心的，我拽着他的衣袖道，“官家...我膝下无子，是将徽柔当作我亲生的孩子看的，你不在我这儿的许多个日夜，都是徽柔代你陪着我。我是将她比作心肝的...”。

我现在说话也要废许多力气，故而停了会子我继续说，“我知官家有心弥补婆母，但徽柔却是婆母唯一健康长大的孙辈，难不成跟婆母有血缘关系的徽柔，还不不过一个李氏旁支的妾室？官家你错了，你不该想尽一切办法弥补李氏，而是该想尽一切办法的对儿女好！

官家体内流着婆母的血，而徽柔和一众公主们体内又流着官家的血，官家合该将这丝丝血脉维系下去才是。何能任由妾室随意发挥，玷污婆母的血脉？”。

我不能唤李氏的名讳，便如民间妇人般唤她一声婆母，想来是有些用处的。

皇帝果然松了语气，“好...只要你肯吃药肯看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摆摆手，算是应下了，但没有人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的病症，我将要去了。

李玮母子最终没能得偿所愿，皇帝还明确告之她们不要贪得无厌，皇家血脉岂容她们造次。

听说后来徽柔做主给李玮纳了好几房妾室，我和苗娘子又斟酌着派去有名望的仆妇从中帮她，以免妾室日后登堂入室，她受了委屈。

皇后及后宫的诸多姐妹想尽办法为我续命，我都闭门不见。皇帝也来了好几次，进门的次数却并不多。

我死在梁怀吉带阿喜来见我的那日，我没能看到阿喜，却听到她声声嘹亮的‘阿娘...阿娘...’。

恍惚间，我看到了我的三个孩子，他们来接我了。

梁怀吉自会将我的遗言交给皇帝，虽然我已看不到我朝女子未来如何了。

但最起码，我为她们打开了一扇求知和选择的大门，我也相信皇后和徽柔会继续我未尽的事业，以女之躯体守护这片土地千秋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