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生而不养，待而不公，这就是罪！

听到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近女色的凌不疑突然下跪让他赐婚，文帝直接激动得语无伦次：

“好！好！好好好！朕以为此事还要拖许久呢，如此说来，那就是今天，定下来！”

席位上的程少商一脸呆滞，她不过一时没注意，怎么就被赐婚了！

“程爱卿，来来来！”文帝直接一把拉过身后的程始，开心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子晟十岁起就养在朕的跟前，如亲子无异，今日朕暂代父职，向爱卿你，提亲！程爱卿，意下如何？”

然而程始踌躇了半晌，却是面露难色

“贤弟，好亲事，好亲事啊哈哈！”一旁的万将军见此连忙上前拍着程始的肩膀开心道，随即又小声提醒程始：

万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快答应！

“这是好事……哈哈……”程始苦着一张脸，随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后同样震惊不已的萧元漪，不自然的笑道：

程始好事，好事……臣自是……

文帝随即一脸期待的看着程始说出后面的话

见自家阿父似有苦难言，程少商直起身，略显焦急

一旁静观其变的凌不悔拉住程少商，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此亲不能结！”

见程始迫于形势就要同意，萧元漪连忙走到程始跟前，朝文帝行礼道：

萧元漪请陛下收回成命！

“啊？”文帝本以为已成铁板上的事，却没想到萧元漪会突然拒绝赐婚，随即文帝看向萧元漪，眼中似笑非笑道：

文帝程夫人，你这是对子晟，有何不满

虽说文帝平日待人温厚，然而毕竟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此言一出，周身已隐隐约约有了无形的施压

程始内子怎敢不满，凌将军少年英雄……

“凌将军少年英雄，是我家小女程少商……配不上”

萧元漪打断程始的话，对着文帝垂首道

此言一出，文帝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悦

见此萧元漪连忙拉着程始跪下，俯身叩首道：

“小女，自由缺乏管教，行事顽劣不堪，自妾归家以来，读书不行，习武不成，女德没有，口德不休，妾本欲严加管教，奈何，她目无尊长，不服管教，妾怎敢对天颜有所期瞒，若少商非我子女，如此新妇嫁我程氏，妾也决计不会答应，若换作程氏其他女娘，能得到陛下垂爱照拂，我们程氏，深感荣耀，陛下，少商好勇斗狠，妾担心，若真嫁给凌将军，日后定会酿出大祸，累及程氏全家性命，陛下，这门亲事绝佳，是少商她自己……配不上”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屏风后的女娘们纷纷掩面嘲笑

程少商满眼落寞的低垂着头，眼圈微微泛红，手指下意识紧紧揪着衣摆，青筋显露，面上难堪不已

虽说她一直告诫自己不必在意，可当自家阿母真正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心痛不已

正在少商强忍着情绪之际，手背蓦地覆上一层温暖

少商怔了怔，随即抬眼朝不悔看去

不悔朝少商看来，面上依旧不显声色，但覆着她的手却是安抚的拍了拍，示意她不必在意

少商险些落下泪来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会安慰自己了

凌不疑也担忧的看向了默不作声的程少商

不悔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现在才想起来担忧早干嘛去了！要不是你突然求娶少商能受这委屈？也不跟她商量一下，真是的

“程爱卿，程夫人，所言当真吗？”文帝闻言看向程始夫妇道：

文帝程娘子，当真如此不堪？

“嗯哼！”

一旁的万将军提醒程始好好说话

“此事不怪小女，臣与内子征战沙场时，将她留于家中，难免疏于管教，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

程始低头道

“自古家丑不可外扬，妾也想给小女留些颜面，怎奈她委实不堪重用，凌将军，你与小女相识时日尚浅，她看似乖巧通达，实则狡言饰非，行事鲁莽”

凌不悔程夫人说够了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凌不悔蓦地开口

渍，他家小十一要出马了，看来今日这亲……嘿嘿，能成！

文帝挑挑眉，随即静看不悔如何驳回程夫人的话

“既然程夫人都把所谓的家丑搬到明面了，那静安便也想与程夫人说道说道”见萧元漪垂首不言语，不悔接着道：

“从古至今，礼法伦常皆要子女以孝道为先，不得忤逆父母，但若是子女无过错，而是错在父母，又当如何！”

众人闻此惊讶无比

敢说双亲有错的，静安郡主乃第一人

不悔缓缓自席间起身，拂了拂衣摆，随即十分从容的行至程始夫妇跟前

“曲陵侯与夫人舍小家顾大义，十多年前刚生产完便奔赴前线为国为民，静安也是真心敬佩两位，不过……”凌不悔语气一转：

“两位为何只带走公子，却留下了小女儿？若说是为了不想女儿跟着受苦，听着倒也理解，但程夫人难道不知家里那位程老夫人与程家二房妇人的嘴脸？你夫妇二人将少商留下，可有想过她当如何过活，还是因为所谓的面子和自己不可挑衅的地位，所以才不得不留下少商？正是因为此，少商才会小小年纪便在老夫人与程家二房手中受尽苦楚，最后还被丢到乡下庄子自生自灭，若不是几年前静安得与少商相识，相助了她一把，恐怕你二人此生连少商一面都见不到吧！她艰难存活，程夫人不好生待之，却在这里嫌弃亲女视若敝履，是何道理！”

此言一出，程始夫妇顿时接收到了四周各式各样的目光

“两位看似情有可原，但是……”不悔朝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面上看不清情绪：

凌不悔生而不养，待而不公，这，便是罪！

古代人理解二人的做法，可她一个现代人，要如何理解得了

程始臣……臣……

程始动了动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对于这个女儿，他们确实亏欠太多

“而且……程夫人明明知道少商在府内过得艰难，却从未想过相帮，任由自己亲女任人欺凌，这其中为何，也不需要我明说了吧”

不悔看着萧元漪，语气清冷至极：

“明明是你放任亲女至此，现在却又将所有的过错推在亲女身上，也是令静安佩服不已！”

萧元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程少商垂眸，这么多年的委屈与心酸，皆在此刻得以疏解

她以为只有自己觉得自己没错，却也有人跟她站在同一条线上

自己……也不算孤家寡人了吧

“我再与程夫人举个例子，便拿我阿母说事吧”

不悔缓缓踱步：

“静安自认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在别人面前我不多说，但在我阿母面前，我也曾端庄淑女，规规矩矩，也并未得到她半分好脸色，少时她将我弃之敝履，如今她依旧恨我入骨，每次见我都恨不得杀了我，程夫人可知为何？”

萧元漪臣妇……不知

萧元漪语气略显不足

凌不悔只因为我生在她与凌侯感情破裂之时，在她眼里，我的存在，就是罪

“静安，可以了……”凌不疑跪坐在地，看着面前的不悔痛心不已，这一切有一半是他的原因

宣皇后也是一脸怜惜的看着不悔，又看看一直低垂着头的少商

这两个孩子身世虽大有不同，可也是同病相怜，皆让人心疼不已

文帝小十一，委屈你了

文帝对此事也是知之甚浅，只觉得愧对霍家，愧对不悔

“陛下，阿兄不必如此，我今日说了这么多，不是要让谁怜惜我，怜惜少商，我二人不需要，我是想告诉天下人，给我记清楚了”

凌不悔环顾了一遍四周，冷声道：

凌不悔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对的，也不是所有的子女都是错的！

“程少商错在何处，若说一切皆因她顽劣不堪，不学无术，那静安样样精通，端庄规矩，怎么也不见阿母善待我半分，可见生而为人，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对错，难道就因为子女是父母所生，就要承担父母的所有过错吗？难道天下所有女娘都应行规蹈距，温温柔柔，稍事活泼热闹些，便成了罪吗！”

众人皆是静默不语，他们心里自是觉得不悔说得没错，只是自古以来皆是父母为大，也就只有不悔，敢当庭说出口了

“说得好！”

文帝大手一挥，眼含湿润：

文帝都在说父母为先，可若子女无错，又当如何！

看着萧元漪摇了摇头，随即文帝转向席位上的程少商：

文帝程娘子，听完郡主所言，你还以为自己真如你阿母所说那般，如此不堪吗？

“回陛下，我阿母所言……句句属实”

然而程少商静默了半晌，却是应承了萧元漪的话：

程少商臣女这般品行，连自己阿母都瞧不上的人，如何能配得了天人之姿的凌将军

凌不悔看向程少商，她自是知道少商为何要如此说，想来是不想程家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程始是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文帝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程始：

文帝你说什么！

“想不到啊，竟然会有人为了不嫁子晟，将自己亲女贬得一文不值”

席位上的三皇子蓦地开口嘲讽道：

三皇子在我的印象中，全都城的女娘，都争着抢着要嫁给子晟，唯有程家，为拒婚，不惜违抗皇命，不知道是程夫人用心良苦，还是子晟让人家心生惧意

凌不悔挑眉

呦，这可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呀，她家三皇兄居然也有打抱不平的时候了

“三弟慎言，此事攸关皇家颜面”

太子一脸慎重，随即看向跪着的程始：

太子程将军，还请三思而后行

随即众人纷纷看向程始夫妇

正在程始为难，文帝不悦之际，突然就插进来一个不怕死的声音：

五皇子那个……要是不嫁凌不疑的话，嫁我也行啊，这个程娘子与我倒是相配，她粗鄙不堪，我放荡不拘，我俩才应该是一对

不悔抿了抿唇，嗯，这五皇兄别的不行，活跃气氛倒是第一人

“说什么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文帝暴躁的痛骂一番五皇子：

文帝还敢口无遮拦，混账东西，信不信朕把你两条腿都打断！

五皇子吓得捂住了腿，忙闭上了嘴

“程始，君无戏言，朕今日向你提亲，你敢当众拒婚，你……你这是辱及龙颜啊，你……你祸连家族！”

文帝有意吓吓程始：

文帝此事，朕容你三思后再答！

一旁的万将军急得踢了程始一脚，文帝挑挑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本以为程始迫于形势会应下亲事，没想到程始夫妇对视一眼，直接跪伏在地：

程始臣违背圣意，罪该万死，臣愿辞官，带家中老小离开京城

“嘶……”

万将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程始一眼，心想这老弟今日怎么这么不上道

“放肆，程始，你是要拿辞官来逼朕吗！”文帝这回是真的怒了：

文帝来人啊！

“陛下！”凌不疑急了

宣皇后陛下莫要着急，容程将军再想想

宣皇后温柔的话语一出，文帝这才冷哼一声负手转过身去

“陛下，凌将军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全都城小女娘们日思夜想的郎婿”为防止程家因她没落，程少商终是跪坐起身，朝文帝行礼解释道：

程少商这般的凌将军，臣女是配不上的

凌不悔我说配得上便配得上，你说了不算

凌不悔打断程少商的话

程少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