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楹的花语是在绝望中等待爱情,我虽败犹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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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晓谭的青春里,满是殷雄的身影。而在堂尘溪的一生中充斥着余晓谭的背影。
余晓谭和殷雄是青梅竹马,她和堂尘溪是高中同学。
高中时她和殷雄不在一个班,他们在学校里也不常出现在一块儿,这导致堂尘溪整个高中时期都不知道殷雄的存在。
即便过了很久,堂尘溪依旧会记得他心动的那天。
那是一个盛夏的夜晚,蝉鸣声不断,风从窗边吹进,拂乱了少女的发丝。
她的试卷被吹飞,正好落在堂尘溪的脚边,出于礼貌,他捡起来递给她。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达全身,堂尘溪内心一颤。
好冰。
虽然这话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冷吗?”
话一说完,双方都愣住了,大哥,这可是大夏天哎。
余晓谭笑了笑,酒窝随着笑容出现,她刚打算说话,堂尘溪就被朋友叫走了。
余晓谭站在原地,握住了自己微凉的指尖。
确实有点冰啊。
堂尘溪出斑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走进了班,来找人的吧?
他没多在意,刚下晚自习,估计是找朋友一起回去的吧。
班上的余晓谭笑着迎接来陪她回家的殷雄,是不同于她对堂尘溪的笑容。
路上,殷雄想牵起她的手,被余晓谭躲开了。
他没有纠结,双手插兜选择不追问。
但余晓谭主动解释,“我的手,有点冰。”
“哦…我…手挺暖的。”
晓谭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主动牵起了殷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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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堂尘溪会不自觉注意这个即便是夏天也会手脚冰凉的姑娘。
可他们关系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温不冷。
一次打水回来,堂尘溪听到余晓谭和她闺蜜聊天时说:“蓝花楹的花语好凄惨啊,果然还是栀子花好啊~”
他没有想到,这句话会预示他十年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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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关系的转折是一次春游。
余晓谭的父亲是一名退伍武警,这也导致他的女儿的身手非同小可。
而自幼在温室里长大的堂尘溪则有些“娇弱”了。
这次春游说白了就是爬山,刚开始没多久堂尘溪就开始掉队,到后面与大部队直接落了一大截。
“啊…烦死了,要不然我就在这里等他们下山好了。”
说着,他一屁股就坐下,拿出了午餐盒准备享受。
可他没注意,他坐的地方是一块儿松了的岩土,伴随着他的动作,身下的石块更加松垮,等到他发觉不对劲准备站起来时,那片石块儿已经开始坍塌。
“啊!!”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拽住了他。
熟悉的冰凉触感,顺着手往上看,是少女担忧的面孔。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一八几的大小伙子拽上来。余晓谭毫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刚刚如果我没来,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堂尘溪还是痞痞地笑着,“可你不是来了吗。”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他和大部队有一段距离,她是怎么在短时间赶到的呢?
余晓谭拍了拍身上的灰,抬眸注视着少年,“因为我是班长啊,班上少了个人当然要第一时间发现啊。”
少女的小脸因为刚刚的事出了不少汗,刘海被汗水打湿。她笑时出现的小酒窝,看起来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这温柔的笑容。
那一刻,堂尘溪就知道,他这一辈子要栽在她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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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晓谭的成绩很好,堂尘溪不想耽误她,但又不想和她分开,所以拼命学习,想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
他不清楚为什么她总是拒绝自己送她回家,但久而久之也就不在乎了,反正以后她都会是自己的,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填报志愿那天,他鼓起毕生勇气向她告白。
“余晓谭同学,我…我能借你的志愿抄一抄吗?”
少女还是温柔又有距离感,“我要出国了,和男朋友一起。”
这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他头上,打碎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幻想。
但没关系,他可以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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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天,堂尘溪偷偷去了机场,在远处看了一眼余晓谭和她的男朋友,看起来很憨厚,应该会对她好。
他望着飞机起飞,望着自己的青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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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几年,余晓谭就回国了,因为……
她父亲去世了。
原本被称作英雄的父亲,却因为贩毒,畏罪自杀。
她跪到在父亲那简意的坟前,失声痛哭,她不愿相信,父亲会犯法。
殷雄站在一旁,将右手搭在她肩上,无声的安慰。
堂尘溪站在角落,默默地注视着她。
没多久,余晓谭的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去世了。
短时间内痛失双亲,她的悲伤是无法用普通言语能够形容的。
自此,原本爱笑的少女变得少言少语,不愿表达情绪,除了在一人面前。
可惜,那个人不是堂尘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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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不断催婚,可堂尘溪却说:“妈,我不打算结婚了。”
堂母气得高血压都要犯了,“你这孩子,不结婚你想干什么啊!”
“妈,”堂尘溪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如果不能和爱人结婚,我宁愿终身不娶。”
可家里一遍一遍施压,他受不了了还是答应了相亲,对方是个很好的姑娘,可堂尘溪全程不在状态,姑娘也有些不高兴了。
“我看得出你是被迫来相亲的,既然如此不情愿便罢了。”
说完,姑娘拎起包转身就走。
堂尘溪扶额叹了口气,他结账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她。
几年不见,她变化很大,留了长发,戴了眼镜,瘦了,也更好看了。
不变的是那种疏离感。
他从钱包中抽出两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
结完账,他急忙冲出去,甚至差点不小心绊倒自己。
堂尘溪两步化作一步,上前抓住了那人。
女生回过头,看到来人后,淡淡的笑了笑,“是你啊,好久不见。”
见到年少时的心上人,他耳尖微红,“是啊,好久不见。”
他摸了摸后颈,垂下脑袋不敢直视对方。
“那个…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余晓谭笑得很幸福,她举起左手,露出手上的戒指,“我要结婚了。”
那一刻,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他的神经系统因此出现了短路。
“啊…这样啊,恭喜。”
他昧着良心说出这句话,心里却在滴血。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些,但都不重要了,他终是没能等来那个人。
他们简单问候了几句就道别了,他以为自己的青春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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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余晓谭的未婚夫死于救火,她彻底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
堂尘溪以朋友的身边陪她布置完了她未婚夫的葬礼。
待到宾客走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眼余晓谭,默默走到远处去抽烟了,他知道,此刻余晓谭更想独处。
等到堂尘溪回来时,他看到一个小朋友正和她说着话。余晓谭神情几乎崩溃,而那个小朋友一副得逞的表情。
他冲上去揽住余晓谭的肩,质问那个小朋友对她做了什么。
那个小朋友盯着他看了几眼,一语道破他的小心思,“你很爱这个姐姐吧?”
被戳穿了的堂尘溪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只在乎余晓谭到底怎么了。
小朋友走到堂尘溪的面前,“这个姐姐和我做了一个交易,现在我要收取报酬。”
“是什么?”他的神情十分紧张。
“她的五感。”
他愣在原地,内心的小人在打架,见他沉默良久,小朋友打算动手。
“等等!”
她看了眼他,“怎么?”
“你要拿,就拿我的吧。”
小朋友笑了笑,默许了。
这世上痴情人可真多。
小朋友:“见你如此情深,我给你三天,三天后,如果她爱上你了,我就还给你你的五感。”
说完,那个小朋友就消失了。
堂尘溪能感觉到,他的视力、听力都在渐渐消失,他也只是抱紧怀里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抱你,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爬起来,将余晓谭靠在墙上放好,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没有人希望心上人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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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余晓谭发现自己的五感还在,还以为是神明的一时心软。
在收拾殷雄的遗物时,她发现了一封信。
【小谭,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牺牲了。我不善言辞,也不会说什么情话,但我很爱你。我也知道你也很爱我,可我不希望这份爱会绊住你,我死后,请你继续热爱这美好的世界,也请珍惜爱你的人。】
信的内容并不多,可读完时余晓谭早已泪流满面,她捧着这封信,自此满腔爱意无从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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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堂尘溪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当年爬山的地方,力竭后他靠在一颗树庞,沉沉睡去。他不知道,那是蓝花楹树。
梦里的少女笑得温柔,且没有距离感,她伸出手,“我们回家吧。”
堂尘溪不自觉握住少女的手,冰凉的触感一如既往。
这梦真美好啊…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陌生环境,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可当余晓谭端着果盘出现时,他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你醒啦,要吃点什么吗?”
喜悦令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的五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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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后来在一起了,但始终没有结婚,或许…也没关系了。
反正,他等来了绝望中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