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58）

“阿姊这是怎么了？”程少商有些担心。崔侯站在她身边却叹气。

“为何我觉得霍夫人的病今日瞧着比之前精神好些呢？”程少商转而问崔侯。

“君华上了年岁，熬不住病了。如今看似精神，实则油尽灯枯。她是霍家伯母早产生下的。从小身体就不好，才受尽了宠爱。为了凌贼，拼死生下了子晟，却落得这般下场。这些年，晴熙不仅要教养子晟，还要照料君华，也是吃尽了苦。”崔侯看着宁晴熙哭着跑出去，心里很是心疼。

不过提起霍君华的事情，倒教崔侯不知不觉也讲起了凌不疑，“其实不止君华，子晟也是早产儿。我记得当年，他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个小猫崽一样。大家都觉得他养不活，才给他起了阿狸这个名字。倒是霍家大嫂生了几个儿郎女娘全都健康。这为求平安，便将自己儿子的名字给了子晟。”

“那霍翀将军的儿子叫什么名字？”程少商突然好奇，心里特别想知道。

“不疑给了阿狸，君华儿子的无伤便给了霍家小侄子。”崔侯想起往事，内心伤感。

“霍无伤。”程少商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都说外甥肖舅，不疑和无伤这两个孩子幼时长得很像。所以君华就总喜欢把他们打扮得一模一样，让霍兄来猜。可恨那凌贼。整日里装出一副慈父的嘴脸蒙骗世人。实则子晟幼时他抱过几回！甚至有时都会认错！”崔侯提起凌益就咬牙切齿。

“两人真有这么像。连城阳伯都会认错？”程少商觉得不可思议。

“那还不是因为他极少亲近孩子的缘故吗？”崔侯一时间情绪过激了，缓了缓声音才继续说起，“虽然这两个孩子相貌是很相似，但脾性却相差太远。一个调皮好动，喜欢爬树登高。另外一个文静明理，喜欢看书习字。虽然性情不同，但两人相处却很好。阿狸喜欢吃杏仁，这阿狰虽然碰到杏仁就会起红疹，还是愿意上树为他摘果子。”

提起两个孩子年幼的趣事，崔侯不免多了些笑容。

“那阿姊方才应当是触景生情了。”程少商想起宁晴熙哭着跑出去。

“阿狰是晴熙的亲弟弟。年纪与晴熙最相仿，晴熙从前机灵爱笑。阿狰最喜欢跟着阿姊一起去玩闹。晴熙与子晟如今是霍家唯一的血脉。万不可有什么差错。”崔侯想起宁晴熙心里更不是滋味。

从孤城城灭后，宁晴熙整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么多年，怕是没有一日发自内心高兴过。她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孩子，子晟就托付给你了。待你大婚之日，你阿父阿母给你备了多少嫁妆，叔父照原样再给你备一份，可好？”崔侯是真心疼凌不疑，自然希望他过的好。

“不用了。皇后也说过此话。我的嫁妆已经很多了。”程少商笑了笑，不仅是皇后，还有邓夫人和邓绥阳也给她备了一份厚厚的添妆。

“哪有人嫌自己嫁妆太多。这再说了，你的嫁妆如果少了，将来见到裕昌郡主抬不起头那可怎么办？”崔侯心意已决。

“我的嫁妆多寡与裕昌郡主有何干系？”程少商不明所以。

“人家琴棋书画，女红庖厨样样精通。你呢？”崔侯反问，“我听闻，你缝补个铠甲，都能弄出个鸡翅膀来。害的子晟被众将官笑话了多日。这嫁妆要再不丰厚些，那不什么都比不过人家。”

这个鸳鸯翅膀的梗是过不去了。

“崔叔父，我觉得你我缘分已尽，天高路远，就此别过，不必相送。”程少商说完扭头就走，走到一半还折返回来，“那是鸳鸯，不是鸡。”

崔侯见程少商走了，“气性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