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层岩之下，是秩序井然的千岩军。他们刚正不阿，只要是进入此地的行人，都会被拦下拷问一番。钟离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只带着我在岩层的上方转悠。

　　层岩虽然单调，但也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本大人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可以让人跳很高的石头，每一次我跳到最高处伸展开翅膀再缓缓下坠时，总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我时常感觉自己是有矛盾感的，我总认为我应该害怕高处，害怕下坠的感觉，但事实上，我征服了高地，也享受着飞行。

　　在璃月港的时候，为了不显得与人群格格不入，我都没有办法使用我的小翅膀，现在这里空无一人，我倒是可以尽情的玩耍一阵了。

　　我在璃沙郊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哪怕是敲击岩石带来的共振，都会让我新奇许久，我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只需要欢快就好，在钟离的身边，我不需要有太多的忧虑。

　　钟离一直在我旁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下的岩口，时不时扭头看我一眼，见我无碍便又转过头去。

　　起初我心里弥漫着淡淡的感动，渐渐地，我又开始失神了。

　　山巅上也生长着零零散散的树莓，我跑上前摘了一颗，随意擦了擦塞进了嘴巴里，甜蜜的汁水在我的口腔里爆开，我呆呆的蹲在那里咀嚼了一阵，又跑回钟离的身边。

　　“魈……接的人……是谁？”

　　“你觉得无聊了？”

　　“就是……问问。”我急忙摇头，生怕他把我一个人送回往生堂。

　　“算是他的兄长吧。”钟离说。

　　而他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似乎又带上了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又塞了一颗树莓进嘴里，腮帮子被饱满的果实塞的鼓鼓的，那股清甜顺着喉咙，一路甜进了心口。我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忽然记起了一些事情。

　　“我也有……兄长。”

　　钟离顿了一下，才转身过来看我。我与他对视，嘴里还在嚼着树莓的果实。

　　半晌，他问我：“你的兄长，就是你的执念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忘了……”

　　我并没有什么醍醐灌顶似的回忆笼上心头，也是直到刚才，当“我有一个哥哥”这个想法自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时，我才明白，原来我真的不是一只简单的草史莱姆。

　　这反而让我感到不开心。

　　如果我不是一只简单的草史莱姆，那我该有如何复杂的过去呢？

　　史莱姆是最纯粹的元素凝聚起来的生物，这样的种族，本不该承担属于人类的复杂才对。

　　“你滞留人间太久，魂魄磨损太过严重，这种情况下想要记得什么，确实是难事。但这事，本身就是极为反常的。”

　　“无论生前有多大的执念，最多不过百年，所有的故人皆已身死，陌生的人间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加上时间的磨损，大多数的鬼魂都会在死后不久就回归地脉，像你一样宁愿被腐蚀成碎片都不肯离去的人，即便是我，也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