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如也 3
令鬼心动的offer
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梵魈是没有来生的鬼，不生不灭不死不消，师门亲友早已不知轮回了多少次，这世上再无人牵挂。像他这般每逢中元节没有祭品，无人惦记的鬼地位最为低下，若不是他生性桀骜难以拿捏，恐怕得受鬼使阴差不少欺凌。
半个月以来，他在炼器坊玩得不亦乐乎。白日为天华日月炉撰写符文，晚上画画图纸，修修炼器台。等写烦了便索性挑来几本上古残卷，填填补补，也不知是对是错。
这等旁人看上去枯燥乏味的事情，却正是梵魈的兴趣所在。
九宸藏在树后，看着梵魈叼着毛笔，像个孩子一般将炼器炉敲敲打打的动作，唇角不由得勾起一个弧度。
端着名贵珠石的宫女们见神帝到此，纷纷弯腰行礼。
“陛下大驾光临，奴——”
九宸看了她一眼，作了个“嘘”的手势。
宫女对视一眼。心说这炼器坊当初陛下恢复帝位时修得极尽奢华，空了三年也从来没来过，反而每次上朝路上还要刻意避开。怎得那只从冥界捉来的鬼一到，陛下便日日上朝都要从这边经过，今日居然就来了。
“有了!”梵魈写着写着，突然拍了一下脑袋。
身旁昏昏欲睡的宫人顿时惊醒，连忙陪上笑脸道:“哟，大人您这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开心呐。”
梵魈一直都不明白，他一个鬼贸然来到上界，不受尽白眼就不错了，怎么神殿里的无论神官还是宫人个个儿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估计又是那神帝的阴谋。说起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早日收集好所需材料离开便是。
“货架上没有，去帮我找十斤星辰太阴玉来。”梵魈看向他。
这两天他在太华日月炉的炉盖选材上遇到了一些困难，刚才冥思苦想之下终于敲定材料。
“星辰……太阴玉？”那宫人皱了皱眉头，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看起来颇为为难的样子:“这……”
“怎么了？”
“这等鸿蒙初辟之时便存在于神界的珍稀物件，如今放眼望去整个神界也剩不下多少来，”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吞吞吐吐道:“大人，大人不妨去问问神帝……”
两人正说着，一道金色身影款款而来。清扫着大殿与擦拭着炼器炉的宫人纷纷跪倒一片。
梵魈还是没有下跪，只是取下了别在耳后的毛笔。
“我下朝了，随我去用晚膳吧。”
……这也要我跟着？
偌大个神殿，连第二个陪你吃饭的人都找不到？
陪伴用餐这种事，怎么看上去也是天后神妃该做的事吧，再怎么不济也该找几位神官陪着，商量国家大事什么的。
梵魈尽管这样想着，却还是点了点头，跟上他的脚步，顺手将一块玄铁塞入储物囊。自打来到炼器坊，他便时不时顺上一些物件，以为日后离开神界作准备，如今只差十斤星辰太阴玉了。
还有九宸腰封上悬挂的那枚通行玉牌。有了它，便能如神帝一般，毫不费力地去遍整个太荒的天涯海角，再不用受制于人。
玉盘珍馐十二道，等揭开餐盘的那一瞬间，梵魈有点吃惊。
都是鱼。
各式各样的鱼。
常见的有鲫鱼，鲈鱼，鳕鱼……不常见的甚至有软兜雪洛鳐，长生七彩鳐这等只生长于云梦泽的上古遗种。十二道鱼做法各不相同，有清蒸有红烧有糖醋。
鲛人以鱼为食。饶是梵魈早已离世多年无需进食，也被满桌山珍海错勾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更何况还有那么几条上古遗种珍贵得很，他生前就从未在云梦泽见过，更别说吃了。
“这……陛下喜欢吃鱼？”
“嗯，”九宸微微颔首，“吃吧。”
在九宸将金箸探向鲫鱼时，手腕上竟然露出了一串鲛珠。
梵魈心里对九宸的疑惑愈发深了。但他作为一个鲛人，这种事情总归不方便开口问。
神殿内室，两人间保持着沉默。
九宸的食量很少，吃的也很慢。梵魈则有数十年没吃过任何食物了，这一顿饭吃得可谓心满意足。
用过晚膳后，宫人上前撤走食盘。梵魈见差不多了，便问道:“陛下之前说的，我作为炼器师，缺少任何材料，只管上报，可还当真？”
“孤何时……”九宸不知为何突然语塞，立马转口道:“自然当真。”
陛下的食量果真够小，吃个饭也能脸红成这样。
“那就好，”梵魈本来还顾忌那玉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有了九宸这句话底气顿时硬了三分，“如今天华日月炉的材料还差上十斤星辰太阴玉，请陛下明示。”
“星辰太阴玉？”九宸像是吃了一惊，他瞬间眯起眼来，缓缓道:“你可知，如今天地间仅剩的一方星辰太阴玉在何处，做成了何物。”
“不知，”梵魈显得有些不满，“我在冥界呆了那么久，见识少了些，陛下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
“孤没笑。”九宸不知为何特意强调了一下。
“那方星辰太阴玉，在上任神帝那里，做成了神妃宝玺。”九宸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书桌。
“这……”梵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见九宸从抽屉里掏出一物，向他招了招手，“拿去吧。”
梵魈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顺利便到了手。
只是当他接过宝玺那一刹那，便被人一把搂住脖子，双唇也瞬间被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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