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残破不堪的死胡同里，满身是血的羂索靠坐在长满了苔藓的墙角，五条悟靠墙而立，站在胡同中央。
羂索想要抬起手抹去即将没入眼睛的血珠，却又没有抬手的力气，只能任凭血珠将自己的视线染得赤红一片。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人的脚步声，羂索挣扎着转过脑袋，即将焕然的视线在碰触到步步逼近的青年身上的时候，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突然铺满了温柔笑意。
大致扫了一眼羂索的惨样儿，我想用话语嘲讽一下他现在的模样，却又在嘲讽出口之前改变了语调。
“我只是来报仇而已，别想太多。”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感受着这奇奇怪怪的氛围，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站直身体，随即转身离去。
“我在巷口。”
反正他也跑不了。
当代最强术师想道。
我点了点头，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羂索，不准备给五条悟一个眼神。
“知道了。”
失血量这么大，可能都不需要我动手了。
当然，如果想早点结束他的痛苦的话，我确实可以现在动手，亲手送他归西。
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扫了一眼倒影在刀身上自己的眼睛，随即将匕首反握，不知为何，以前握起来轻便的刀此刻却变得有点沉重。
靠在墙角的羂索似乎没有注意到青年手中的匕首和眸中的斟酌，反而笑得一脸温和。
“小先生……抱抱我吧……好冷。”
看着那双充满了希冀的眸子，我冷哼一声，迅速走到羂索身前，俯身仔细端详着那张被血濡湿的脸，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肩膀。
“啧，快死吧，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真是够麻烦的。”
回忆起来，这一路走来，自己和他似乎并没有像其他伴侣一样温馨，反而充满了阴谋欺骗，到底是什么致使针尖对麦芒一般的两个人走到这一步的呢？
可能是征服欲作祟，也可能只是单纯的一时犯傻，这才拉开了这场孽缘的序幕，到最终，一步错，步步错，至于具体情况，我也只能说一句：不知道。
失血过多的躯体畏惧冬日里寒冷的风，不顾会不会挣开已经干涸的伤口，羂索猛地扑入那双虚环着自己的手臂，忍着尖锐的耳鸣和恍惚的视线，贪婪地享受着那人身上的温度。
“……口是心非……可不是……好性格。”
如同那日靠坐在满是弹孔的车门上一样，背弃了各自立场的我们在落日的余晖找不到的黑暗角落里相拥，在无处不在的血腥气息的怀抱里接吻。怀中那人的心脏再一次停止了跳动，而我手中的刀刃却还没有尽到它的职责，无人问津的死胡同里没有悲鸣，有的只是一滴泪珠落入地面绽放出的哀花。
看着怀里那人永远合上的眼睛，大仇得报的解脱混合着从心底里翻涌而上的名为哀戚的情感被青年默默揉进眼眶之中，却又被它的主人强硬地重新压入心底。
“结束了。”
似乎是在对怀里的尸体低语，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清楚此刻的我到底算不算报仇成功。或许吧。反正我要的结果是达成了。
只不过在中途参杂了一点别的什么罢了。
……
之后的之后。
五条悟检查了一下羂索的尸体确定无误之后打了一通电话让辅助监督来收拾残局，随后便拉着青年一同往暂时的根据地赶，说是要去硝子那里填什么表格。
不过，让人好奇的是。
要填表格的话，让任何一个辅助监督带我去硝子那里就行，干嘛他五条悟非要亲自跟着？
“什么表格？”
“一张关于确认你祓除了鬼面蛊，并脱离咒术高专监管的表格。”
说着，五条悟转过脑袋，看着身边那个从死胡同里出来就一直低着头的青年，思索了好久，终于忍不了。
“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可能有点冒昧。”
懒得去看五条悟的神色，现在的我只想赶紧填完那张闹心的表格然后去睡觉。
“那你就别……”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五条悟的声音已经传入了我的耳畔。
“你和羂索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仇人？
可仇人之间怎么可能相互拥抱？
听着五条悟的问题，我停下脚步，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盯着那双耀眼的苍蓝色眸子，思索了一会儿，没有言语，只是低下头，继续朝目的地的方向走去。
没有得到回答，五条悟也没有生气，只是迅速跟上青年的脚步，自顾自的说道。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甜食，如果是，我推荐你可以去尝尝喜久福……”
思考了一路的我看着那座几乎隐藏在枯树林中的小屋，待走近之后，我抬起手，按在门上，转过脑袋，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五条悟，一字一顿道。
“是敌人，也是恋人。”
被青年这个没头没尾的回答弄得有些无措的五条悟怔了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充满了惊讶的苍蓝色眸子里倒影出了青年坚定的模样让一贯轻浮的五条悟彻底失去了方寸。
“哇偶？”
似乎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五条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重新开了口。
“啊……我们去吃火锅吧？悠仁做的菜味道很不错呦～”
“下次吧，填完表之后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
结束了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之后，我终于从暂时的根据地里走了出来，预示着末日的血色云朵也已经全部褪去，此刻是才入夜。
看着走在我身边的辅助监督伸手帮我打开了车门，我赶紧道了声谢，不得不说，夜蛾正道的安排也算是人情味满满。
要不了多久，这车就会出现在思源居门口。
无聊地翻看着手中的手机，忽然想起前几天段易然打来的电话，我随即回拨了回去。
“喂？”
“喂！小子？你没事吧？”
“没事。”
“那什么……”
一阵翻找的声音响起之后，段易然的声音才重新传入了我的耳畔。
“设在本土的阵法已经报废了，你……”
“事情已经结束了。”
这样的回答似乎是出乎了段易然的预料，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属于段易然的慈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陪我喝喝酒吧。”
“不知道，如果有机会我就回去了，如果没有，记得来给我收尸……哦，对了，那个透露我们底牌的卧底是谁？”
预料之中的，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叹息，似乎也不算是意料之外，段易然只是平静的问道。
“也是，毕竟那是和天道做交易……你还有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回答我的问题。”
只听电话那边，段易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谁知道呢？想要害我种花的囊虫一般活不了多久，毕竟天打雷劈的事情做的太多了可是会受天罚的。”
…………………………
——本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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