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疯狂被平静取代，感性被理智压倒，困倦消退，时间一晃已经来到了第二天中午。
我茫然地躺在杂乱的被褥里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耳边，传来了羂索的脚步声。
“还好吗？要不要喝点水？”
轻啧一声，烦躁地扫了一眼满脸餍足的羂索，我皱着眉翻过身，背对羂索，怒道。
“滚远点。”
听着房间里回荡着的沙哑得不成样的男声，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宝娟！我的嗓子！
闻言，羂索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在一边，看着几乎快缩进被子里的青年，抬起手，抚摸着青年的发顶。
“还不准备起床吗？”
沉默良久，这才传来了青年沙哑的声音。
“你出去。”
看着青年再次爆红的耳尖，羂索轻笑一声，起身，将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放在青年枕边。
“好，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滚。”
直到听到门响，我迅速起身，迅速套上整齐叠放在枕边的衣服，随即起身直冲浴室。
娘的。
浑身上下都是另一个人的味道，这感觉真让人不爽。
抬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惨样儿，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肩膀上的牙印，轻微的刺痒让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喵的，纯纯的疯子。
有必要咬出血吗？
司某我要不要去打一针狂犬疫苗防备防备啊？
不过，话说回来，事到如今，我到底该怎么办？大仇未报倒先和复仇对象搞得不清不楚的，司若生知道了可能会被气得跳脚吧？
可，似乎……我真的动心了。
这段情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偷偷溜入心底的？又是什么时候扎根生长的？我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是将错就错还是迷途知返？不清楚。
算了算了，不想了，想那么多小事干嘛？
理智一点，司北晨，先把你的情感抛到一边，你还有其他大事需要去做。
深吸一口气，擦干身上的水珠，再次套上衣服，看着镜子里用衣领掩藏不住的红痕，暗骂一句，愤愤地跨出浴室。
你他喵的让劳资我怎么见人啊我去！
目前最大的事情是决定要不要阻止同化蔓延，毕竟这个狗哔的世界除了哔了狗的虫豸以外还有一大群命不该绝之人。
也挺好。
有了这个问题，至少能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任务。
为了避免越缠越深，司某我目前还是离他远一点吧，趁他不在赶紧溜，这样至少能让我的大脑保持正常运转。
嘟嘟——
喵的。
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我拿定主意再来是吧？
思量再三，我端起水杯走到门边，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怎么是你？”
宿傩似乎也没想到开门的人会不是羂索，下意识抬起脑袋，扫了一眼门牌号，茫然道。
“是这儿没错啊，羂索那家伙呢？”
下意识抬手拢了拢自己的衣领，不动声色地将门关小，遮住凌乱的内室。
劳资可丢不起这人！
“我问你话呢。”
语气不善！来者不善！
“出去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嗓子怎么了？”
大哥你别问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宿傩愣了一下，血色的眸子里满是揶揄，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看你大爷！
就在我忍无可忍，思考要不要动手的档口，一只手忽然搭上了宿傩的肩膀。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
“我把【忌库】里剩余的咒胎九相图全部给你拿出来了，不过，它们似乎都已经死了，所以你准备怎么布设你的局？”
宿傩一边说着，一边招呼里梅将手中的布袋递给羂索。
所谓九相图，原本是指在宗教背景浓重的古代，人们把死后总结成九个状态，也指人或者动物的肉在去世后出现的九个阶段的样貌，目的是告诫人们不要眷恋自己或别人的美色长相，用以警醒世人“色即是空”。
而咒胎九相图是羂索亲自创造出来的，用以某种不知名用途的创造物，继续沿用日本佛教的叫法。
接过里梅手中的布袋，羂索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满脸好奇的宿傩，转了转眼珠，轻笑一声，道。
“死亡不是终点，而且，您似乎也该向这些蝼蚁展示您的实力了。”
闻言，宿傩轻啧一声，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耐烦，可怖的咒力凝聚于指间，似乎只需弹指间，便可送眼前那人去见阎王。
“真让人不爽，我有说过要亲自参与其中吗？”
见状，羂索耸了耸肩膀，笑道。
“我可以帮你杀了天使，但是您可以帮我什么？”
看着眼前的人，宿傩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即转身离开。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完成呢。”
“我知道。”
大街上，接过小摊贩递过来的小吃，宿傩头也不回地问道。
“有消息吗？”
看着宿傩手里的小吃，里梅垂下眸子，掩盖眸中的不满，点了点头。
“在新宿。”
……
时间拉回。
听着门外消失的脚步声，我迅速回到内室，收拾好自己的包袱，随即窜出了旅馆，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羂索会不会把我算计宿傩的计划告诉他本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现在又该往哪里去？
漫无目的地穿过闹市街头，略过茫茫人海，看着周围越来越荒凉的景色，走累了，环顾四周，发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餐厅。跨入餐厅，点好餐，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道人影儿忽然闯入了我的视线之中。
是裹着一身白袍的天元。
只见天元仿若无人似的慢悠悠的略过食客身边，而周围的人似乎也真的看不见他，也对，毕竟是一道咒力凝聚成的虚影。
“你还在啊？”
闻言，天元自顾自地坐到了我的对面，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我无处不在。”
扫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天元，我抬起手，提起茶壶，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那个梦是你故意给我看的？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变成这副模样的？”
闻言，天元自嘲似的笑了笑，抬起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心脏，冷笑道。
“我啊？我是人类为了保护好自己而献祭给诅咒的礼物，是限制咒灵生成的阵眼，是咒术师立足的依托，不死不灭，永困地宫的未亡的亡灵。”
看着服务员手里的托盘，我用眼神示意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你是自愿的？”
轻啧一声，天元冷声道。
“被迫的，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我是自愿的？”
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生命成为不死的阵眼来拯救人类，那确实是伟大的，无可辩驳的伟大，可如果是被迫成为这样的英雄，那对他来说，无论被多少人颂扬多久，于心底翻涌的只能是无尽的痛苦。
“那星浆体呢？”
“说白了就是用来延长我的使用年限的。”
难怪她会想要自由。
“同化开始之后，你会死吗？”
“不会，反而会和这个世界融合，世界不灭，我就不灭。”
“永生啊？真可怕。”
似乎是这句话戳到了天元的痛处，天元站起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
“羂索的同化计划会从新宿开始，我的意识会在那里聚集，如果你想拯救人类，那就杀了我，阻止同化，也重新赋予我死的权力。”
轻叹一声，拿起筷子，挑起碗里的面条。
“文明进入倒计时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餐馆里播放着烂俗电视剧的电视机画面忽然跳动了一下，随即转成了政府实时直播。
“各位民众请注意，接下来要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好烦。”
……
硝子的临时医疗站。
看着眼前躺在阴影里的人，五条悟抬起手，用食指指节敲了敲门板。
“喂，你，有办法救悠仁了，你还要继续这样堕落吗？”
就像是冬夜行走在山林中的人突然看到了远处传来的微弱的灯光一样，胀相猛地从阴影里冲了出来。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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