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青年说出口的话语，段易然皱紧了眉头，瞟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掌心，提步，来到桥上，满眼心疼的看着眼前站着的一人一魂，叹了一口气，道。
“小友，贫僧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来劝你放下屠刀的，这样吧，用蛊虫王换堕天的手指……”
段易然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冷哼突然响起，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语，抬眸去看，只见青年正满脸嘲讽地盯着自己。
“你有病吧？不去劝他们那些加害者，反而来劝我们这些个受害者？”
被这句话噎住了的段易然轻咳一声，左手不安的捻动念珠，过了好久才憋出了一句话。
“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轻笑一声，低下头，慢悠悠的把那串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串取下来，看着满是裂痕的沉香木珠，冷声道。
“仇报三代，斩草除根。”
气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下来，虎杖一行人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从青年身上蔓延而出的杀意和段易然的纠结与无奈。
在一边看戏的羂索垂下眸子，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
虽然眼前的青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在看到了Z组织对这个世界的自己的算计阴谋之后，忍无可忍，选择了杀戮，而且，应该也已经杀了一部分了。
洁白的蔷薇被血迹侵犯，素白的纸张被墨色污染，圣洁的天使堕入污秽，信仰已经分崩离析，所有的美好渐渐堕落沉沦……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美妙，勾起了人那为数不多的凌虐欲。
司北晨，你以性命保护的世人却在害怕你的力量，想要杀死你以绝后患，你的反抗致使你杀了人、犯了错，而且，司若生也已经不在了，这世界已经没有你的任何容身之处，只有我。
只有我的身边才是你最后的归宿。
抬眸，看着青年瘦削的背影，浓重的欲望从心底爬到了那双深沉的黑色眸中，叫喊着，沸腾着，却又被他的主人以绝对的自制力压制在了眸底，耳边，段易然慈祥的声音忽然响起，将羂索从自我对抗中拉入了现实。
“他们已经遭到了天谴，而且你也已经杀了一部分，没必要赶尽杀绝。”
轻笑一声，将自己的胳膊搭在石桥的护栏之上，整个人也斜靠在冰冷的石块上，把玩着手中的深黑色手串，冷笑道。
“开弓哪有回头箭？除非你灭了我，否则就算是化身厉鬼，永世不入轮回，劳资也要杀他个干干净净。”
被气到的段易然猛地抬起手，刚想用右手食指指着我的鼻尖，一片草稿纸忽然从他的袖子里飘了出来。
场面一度很尴尬。
我瞟了一眼草稿纸上的字，笑了笑，难怪这个平时除了佛经以外，连话都说不明白的人今天说话这么言简意赅，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一脚踩住那张不大的草稿纸，段易然终于开始了他的脱稿演讲。
“小混蛋！你他娘的！不要再冥文……不对，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冥顽不灵了！”
我耸了耸肩膀，看着段易然抬起的手，歪着脑袋看着他。
“别装了，既然你的内心认同我，又为什么要驳斥我？”
“虽然我也觉得你可以复仇，对，可以，但不是这种方式！我觉得你可以分得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让我们忽略他颠三倒四的言语，总之就是一句话。要分得清善恶是非对错，守住正义，这样才能压得住内心的恶，因为还有律法，所以可以规范人的行为。
叹了一口气，看着被气红了眼的段易然，我慢悠悠的走到了他的身前，冷笑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杀人，所以我来催命，这件事情我做错了吗？还有，你所谓的世人眼中的‘正义’对司家来说那是‘正义’吗？那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强迫……这里明明并不存在绝对的正义。”
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青年，段易然猛地后撤一大步，抬起手，架在自己的胸膛之前，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焦急地说道。
“小友，贫僧不想和你动手。”
翻了一个白眼，我轻啧一声，抬起手，作势要将手中的沉香木手串扔到他的怀里。
“那帮我送他入轮回，这事儿你应该比我熟悉。”
见状，段易然迅速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串布满裂纹的手串。
“别扔！这可不能摔着！我的小祖宗诶！”
温润的木珠落入指间，意料之外的，青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还不等段易然开口，自己挂着念珠的右手突然被人抓住了，垂眸，只见青年的左手拇指正死死地扣在自己的穴位之上，见状，段易然瞬间明白了青年的意图：他才不想用蛊虫换手指，他全都想要。
来不及打开青年的手，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虎口的位置传来，引得人下意识松开了手，暗红色的念珠伴随着被黄符包裹起来的断指一同落入了青年手中。
暗骂一声，段易然迅速挥开青年扣在自己虎口上的手，抬手按住青年的臂弯，猛地一拧，想将青年反手按在地上。
见状，娜娜明一个箭步猛地冲到了青年的身前，刚想出手帮青年解围，被符咒包裹了起来的手指和那串沉香木手串就一起落入了自己的怀里，耳边，是青年焦急的吼声。
“赶紧撤！愣着干嘛！？等着开饭吗！？”
眨了眨眼睛，娜娜明迅速回过神来，将怀里的东西猛地扔向了不远处的乙骨忧太，转回身来，抬脚就是一击高鞭腿直攻段易然的侧脑。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攻击，段易然猛地俯身避开娜娜明的攻击，顺势抓住了我的后衣领，在自己起身的同时猛地一提，将我也从地上拽了起来。
抓住时机，我迅速后撤一步，一记肘击直冲段易然的心窝而去。
不远处，拿着手串和手指的乙骨刚想加入战斗，就被青年喝止住了动作。
“快走！我打不过他！”
话音未落，下一秒，我就被段易然抓着肩膀扔了出去。
果然。
无论多么高超的格斗技巧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毫无卵用。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丢下桥摔个半死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我的身后伸了出来，一把扣住了我的腰，帮我稳定了身形。
按理说，既然我已经站定，那么他就该放手了对吧。
对吧？
不是，大哥，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啊我去！？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发声，段易然就已经凭借身法绕过了娜娜明的防御，冲着乙骨站立的方向大步冲了过去。
情急之下，也不管身后那人到底想干嘛，我迅速伸出手，指着段易然的背影，冲乙骨喊道。
“乙骨！你别杀他！点到为止！实在不行就照着手串砍！”
手串一断，司北晨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魂就会被再次撕碎，前功尽弃。
当然，作为“我”的挚友的段易然可不想看到这个情况。
一直扮演吃瓜群众的司北晨在听到这个计谋之后，满脸震惊地盯着不远处被羂索拢在怀抱中的青年，怒道。
“我去！？*****！不带你这么玩的！司北晨！预祝你今晚被蛊咬死！”
听到青年的请求，乙骨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但段易然并不想给乙骨提问的时间，万钧重的一拳直冲乙骨的胸膛而去。
被迫接下这一记重拳，乙骨忧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被打的发麻，迅速后撤几步，与段易然拉开一段距离，微微侧眸，和虎杖对视一眼。
经过无数场战斗洗礼的虎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乙骨的意思：相互掩护，迷惑对手。
点点头示意乙骨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计划，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两人几乎同时起步，眨眼之间，两个人的身形就都消失在了段易然眼前，速度之快，如同离弦之箭，让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段易然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跑没影儿的两个人，微微侧眸，怒斥一句之后也追着虎杖两人离去的方向奔驰而去。
“好！你狠！你够狠！我***你大爷！”
耸了耸肩膀，我在心底里暗叹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只还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刚想开口，娜娜明含满了怒意的声音却早一步传入了我的耳朵。
“放开。”
看着已经抽出了那把背在自己背上的钝刀，严阵以待的娜娜明，羂索轻笑一声，墨色的眸底暗流涌动，挑衅似的低下头，凑近怀中那人的耳朵，柔声道。
“我可以帮你复仇。”
嗯？
什么情况！？
他能听得懂我的母语！？
侧过脑袋，避开羂索那道灼热的吐息，抓着他环在我腰间的胳膊，企图将它从我的腰上扯下来。
“不需要。”
察觉到青年的抗拒，羂索垂下眸子，慢悠悠的将胳膊收了回来，放开了怀里的人，垂眸，看着满脸怒火的青年，耸了耸肩膀。
“我等你改变主意。”
得到解放，我迅速和羂索拉开了一大段距离，默默站在娜娜明身边，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羂索。
喵的。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吗？
难不成这个叫“千贺”的是羂索制造出来，用于监视高专动向的产物？这么说来，那九十九由基也绝逼不是什么好人。
抬眸，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前的娜娜明，我压低了声音，道。
“这个叫‘千贺’的人很奇怪，你多防备着点儿。”
闻言，那双满是警惕的金色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该多防备着点儿的是你！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娜娜明真的想将真相连同自己从羂索眸中看到的那抹令人心悸的占有欲“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讲给这个迟钝到没边儿的人说。
叹了一口气，还不等娜娜明开口说些什么，青年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什么，你给五条悟说一下，照顾孩子的任务我算是完不成了，还有，司某我现在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走一步啦。”
先不管司北晨到底是要做什么，总之，不论如何，让他先离开都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思及至此，娜娜明点了点头，死死地盯着羂索的一举一动，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
……
追了不知道多远的段易然轻啧一声，看着那串被人用外套包起来放在地上的手串，一边俯身拾起手串，一边暗骂道。
“小兔崽子们跑的真快！”
还不等段易然起身，一阵阴风吹过，耳边，司北晨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段和尚。”
段易然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抚过手串上的裂纹，轻声道。
“小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他犯错，我会全力纠正他的。”
“多谢。”
抬眸，看着眼前那道近乎透明的残魂身上布满的恐怖刀口，段易然垂下眸，敛下眸中的怒意和心疼。
“但这一次，Z组织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我倒还真的支持他的选择。”
“老段！？”
……
咒术高专。
“五条老师！我进来了！”
虎杖悠仁敲了敲门，在乙骨的陪同下带着最后一根手指走进了室内，只见五条悟正毫无形象地坐在扶椅上，五条悟的面前，坐着天使来栖华。
“是悠仁啊。”
见状，虎杖点了点头，道。
“嗯，我们回来了。”
这里似乎是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来栖华轻咳一声，端起一杯热茶，润了润早已干疼的嗓子，沙哑的声音传入了虎杖的耳朵。
“我们都不要插手，让当事人自己来做定夺吧。”
闻言，乙骨忧太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仍旧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的五条悟，冷声怎道。
“五条老师？”
五条悟苦笑一声，虽然蒙着眼睛，但还是准确地找到了虎杖的方向，沉吟半响，道。
“悠仁，接下来我们要谈的问题很重要哦～你要慎重考虑哦～”
……
思源居。
由于今天是月圆之夜，为了不让鬼面蛊伤人，司某我还是乖乖的呆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吧。
布置好法阵，我懒懒的窝在沙发里，用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发着更加无聊的时间，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段易然肯定会去我藏在那栋房子里的蛊王，失去了蛊王，我就不能通过远程操控蛊虫群去捏死那些人了。
真是麻烦啊……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从我的眼前流逝，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夜空，月亮就要爬上天幕中央了。
“唉……”
就在我准备进入卧室熬过这难熬的一夜的节骨眼儿上，一道烦人敲门声忽然响起。
扣扣——
“谁？”
门外，传来了一道我目前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是我，千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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