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1）医馆救人

冰璃雪跟着小男孩穿过了几个街巷，终于在一间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门口的牌匾上工工整整刻着“泠都医馆”四个大字。

“仙子姐姐，你快进来看看。”看见冰璃雪犹豫，男孩拉拉她的手腕。

冰璃雪环顾了下四周，虽然没有主街那么热闹，但人群也算密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希望颜爵可以快些赶过来。

冰璃雪跨过医馆的门槛，映入眼帘的是大约两米高的木质药柜。它被分隔成大大小小的抽屉，密密麻麻，星罗棋布，每个抽屉都用醒目的红色标签做标记，如同地图上整齐划一的街道。前边的柜台旁站着一个伙计，正低头计算着什么。

男孩拉着冰璃雪跑到柜台前，冲着那人喊道:“快看，我找到可以救先生的人了!”

伙计抬起头，由于冰璃雪进来前又拉低了帽檐，他看不清冰璃雪的脸，正想询问，只听眼前的人说:“事不宜迟，麻烦先请带我去看看那位先生，有什么疑问事后我再向您解释。”

伙计一惊，虽说这姑娘为人礼貌，声音清冷动听，却让人感觉疏离，甚至带有不容置否的威慑。伙计知道这必定是个大人物，不敢怠慢，忙引导二人走入后室。

后室被装修成了诊疗室，空间不大，但也够放进四五张单人床。正中心的床边围了四五个中年人，他们有的人在擦汗，有的人似乎在给床上的病人施法。

伙计跑过去对其中一人低语了几句，那人便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冰璃雪，紧接着理了理衣服向她走来。

“您好，我是这间医馆的馆长，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馆长不必多礼，我叫阿雪，先生直接唤我阿雪便好。"从小被教授礼仪的冰璃雪对这种对话早已司空见惯，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冰璃雪又正色道:"馆长先生，我刚刚在路上撞见这个孩子神色匆忙，可是发生了要紧之事，也许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冰璃雪低头看看小男孩，发现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

"阿雪姑娘，这边请。"馆长侧身邀请冰璃雪到病床去。

床边众人让出几个位子，冰璃雪终于得以看清床上人那张瘦削的脸:他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枯燥的胡须从下巴长到锁骨，眼眶凹陷，由于瘦弱，干薄的皮肤仿佛都快包不住那突出的颧骨。

禁闭的双眼，皱起的眉毛，直流的冷汗，此情此景，与记忆里的某个影像重合，冰璃雪内心揪紧的难受。

"这位是我们馆里的一位老医生，昨日出门采购药材，不曾想晚上就一病不起了......"馆长摇摇头。

冰璃雪上前，将手覆在老人上方，用法力试探着，“莫非是...法术流失？”

馆长点点头，带着难以言表的无奈。

十几年前，上任冰王还在世时，雪族就开始出现法术流失的现象，即雪族人体内的冰雪之力溢出体外，而自身法术衰退。近几年来这种情况愈发普遍和严重，严重者甚至威胁生命 。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雪族以沉重打击，不仅让雪族实力大减，更使得原本聚集在雪域的冰雪之力分散到其他族群的领域。冰水本同源，冰雪之力的外泄使得原本在其他区域少有的降水变成正常现象，河流江湖形成，众多族群不用再完全依赖从雪族进口水资源。雪族少了必须存在的筹码，以焱族为代表的族群也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虎视眈眈雪族广袤的疆域——雪族面临前所未有的存亡危机。

"请问及时给病人输送法力了吗？"冰璃雪疑问。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人给病人灌输法力，病人是可以逐渐恢复的，但是现在的状况看上去似乎没那么简单。

"从发病开始就一直在输送，"馆长解释，"但怪就怪在每次输送完后，输送的法力就像凭空消失了，对病人不起作用啊……"

冰璃雪神情严肃，决定亲自试试一探究竟。

她把一只手放在老人的胸口，另一只手在空中轻轻挥舞，带起一阵雾气，"寒冰飘飘，如雪结晶。"

冰璃雪把自身的法力汇聚，通过手掌运输。床上的老人刚开始时身体不住地颤抖，五官拧在一起，汗如雨下，强烈排斥外来的法术，所幸后来随着身体逐渐适应冰璃雪的法力，老人的身体也平稳放松起来。

"好纯净的法术啊..."医馆里的人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里的法术气息，仿佛被净化般，浑身都得到了舒适和享受。

"阿雪姐姐真的是仙子姐姐..."小男孩低声喃喃道。

感觉到老人体内法术已然充沛，冰璃雪慢慢切断法力连接。她移开放在老人身上的手，用手背擦擦额上浸出的汗渍，却也不敢松口气，仔细观察着老人的情况是否如馆长所言。

所有人静静等了许久，老人神色和缓，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馆长上前查看，感受老人体内的法力，先前的阴霾很快被轻松的笑颜取代。

"阿雪姑娘果然仙女下凡啊!按理过了那么久，该是又出现法力流失，但现在看来病情已经平稳了。"

听见此语，所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房里的其他人纷纷围过来向冰璃雪道谢，那个将她"拐"过来的小男孩更是直接抱住了她。突然的身体接触，让本来正从容回礼的冰璃雪百般不自在，马上手足无措起来。其他人见状都被逗笑了，最后还是馆长将男孩拉开。

冰璃雪感到不好意思，只好先转移话题: "馆长先生，这种异常的法术流失之前出现过吗？病发原因可有头绪？"

"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状况。"馆长转头看了看床上的人，"老先生平日不怎么出门，这次一出门就发生了事，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冰璃雪有点怀疑，莫不是老先生在外边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是偶然吗，还是……

馆长见冰璃雪不语，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她。刚刚见识到了冰璃雪的法术，再加上女孩这份常人难有的气质，他已经对冰璃雪的身份有了猜测。

"阿雪姑娘，请容我冒昧一问。"馆长许久后打破沉默，见引起了冰璃雪的注视，又低了点点，"敢问您可是……"

话未说完，突然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波瞬间膨胀爆炸，向四面弹射开。众人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片白光刺眼，便纷纷被冲击，撞到了墙面上。待所有人在冲击力作用下冷静下来去寻找能量的源头，才发现刚刚的那股强大能量竟是从床上那病弱的老人体内迸发的。

看来是之前输送的所有法力都被排斥出了体外。老人体内外来法力饱和，所以引发了一瞬间的爆炸。在场的人几乎都在心里这么分析道 。

危险尚未结束。老人的身体又开始剧烈地痉挛，周身闪着红黑相间的光芒，转眼间又开始喷射能量球。与先前那股不同的是，这次的能量是分散的，如枪林弹雨般杂乱无章，令人难以招架。

冰璃雪有些吃力地应付，快速思考着要如何靠近老人，从源头上遏制住能量的暴动。

忽然，她注意到角落里有个蜷缩的小身影，看清后才发现是之前那个小男孩。那块区域的能量球最为集中，男孩尚未开发法力，也无法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脱身，唯有待在原地。

眼见男孩就要被击中，冰璃雪用法术凝成一面冰盾，迅速来到男孩身边，为他抵挡住四面的攻击。

"快离开这里!"冰璃雪对男孩大声喊道。

小男孩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会拖后腿，只好在冰璃雪的掩护下撤离。冰璃雪用冰盾扛住攻击，通过两股法力的僵持将能量球的能量消耗殆尽。

然而攻击持续了好一阵，却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愈发猛烈。老人体内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波，径直向冰璃雪飞去。

冰璃雪来不及应对，眼见便要到眼前，她的双眼被能量球的亮光闪得睁不开眼睛。

冰璃雪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甚至出现了幻觉，她似乎看见几抹熟悉的紫色挡在前面，之后便是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